童明山聞言猛然扭頭看向他,眼神稍顯複雜,有激動,也有感激。他知道的,大當家既然這樣說了,他就不用操心了,自然會幫他搞定暑道山那邊。很快,光幕裡澎湃的烈焰也驟然消失了,隻見元垚掌心托著的不是團狀火焰,而像是困在鐘裡的一條遊龍,或盤旋遊走,或上下翻飛,頗有靈性,可不管如何折騰,始終無法從元垚掌心裡超脫。元垚的眼裡藏著興奮,目光從神火上挪開,看向師春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來,還沒開口,師春先對他開口道:“給他拿著吧。”這裡沒其他人,那個‘他’自然就是指童明山。元垚略顯猶豫,不過還是從命了,單掌托著送到了童明山跟前。放在以前,這真的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征服一個人,時間和經曆足矣。童明山趕緊施法接到了自己的手中。元垚隨後摸出了羅盤,一番轉動關掉了鎖元陣,旋即將十二座鐵塔逐一收回了囊中。“你這裡找個地方躲一下,等我們來會麵。”師春交代童明山。“好。”童明山應下,頗有些言聽計從的味道,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從命。師春則和元垚騰空而去了。兩人沒有讓忘情穀那邊人的久等,得了交代的元垚一落地,立馬對暑道山人馬揮手示意道:“放開他們。”於是暑道山包圍的人馬撤了回來。巫珊珊出聲道:“怎麼個說法?”師春道:“剛遇上了我們那些失蹤的人手,才知是個誤會。我們也是受了小人蒙蔽,打擾諸位了,抱歉抱歉。”說著拱了拱手。元垚也跟著拱手意思了一下。鼻頭沒有鼻孔,名叫林約芳的女人冷哼了一聲,“這得虧是剛才沒動手,真要是動手了,那豈止是一點點冤枉落我們頭上。”好吧,師春笑了,正要醞釀借口,人家就主動把台階送過來了,那他自然要順台階上的,又拱拱手道:“實在是抱歉,是我們讓諸位受委屈了,那個…”回頭問元垚,“元兄,我們手上是還有一朵閒置的神火吧?”他一副要賠禮道歉的樣子,又提到閒置的神火,搞得忘情穀一夥的心頭猛顫,要拿神火賠禮道歉不成,不會有這樣的好事吧?想多了,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不可能有這樣的好事。元垚點了點頭,回頭朝一個手裡托著土坯的同門招了招手。那人上來前來後,元垚拍碎了那托著的土塊,立刻露出了一團赤紅烈焰。忘情穀一夥的眼睛全部放出了紅光,是被烈焰照印紅的。這群女人硬生生被不切實際的希望給搞激動了,難道這幫男人真的要送神火賠禮道歉,我們這個樣子長的也不漂亮啊!這個時候了,就她們的狀況,居然還有不少女人能想到以身相許或是不是看上了咱之類的。重點是,她們是忘情穀的弟子,入此門就等於斷了男女之情。師春又開口問道:“諸位,覺得這朵神火如何?”這話問的,一夥女人既煩他這話越發搞的大家想入非非,同時又抱了萬分的期待。巫珊珊問:“神火當然是好,怎的,難道想送神火給我們賠禮道歉不成?”師春:“是賠禮道歉的意思,白送神火不至於。我們這裡的神火赤焱有多,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彆的神火,有的話,你們又需要的話,咱們可以互相做交換,就當是我們賠禮道歉了,於我們自己而言,也算是沒有白來這一趟。”神火有多?這話說的,不管是明山宗修煉火性功法的,還是暑道山修煉火性功法的,都在暗暗苦笑,尤其是暑道山這邊,幾十號人都是修習火性功法的,神火怎麼可能有多。稀缺著呢,隻是想不到而已,身份、地位和實力的差距導致的。然都沒人吱聲,傻子都看出了這邊正在針對忘情穀做手腳。龐厚是最心酸的一個,他也是少數知道內情的幾個,知道此來就是要把神火送人的。他心酸的神火不是這一朵,而是古練妮拿去吸收的那一朵。師春竟真兌現了諾言,果真看他麵子延後了分給明山宗的神火,先給了暑道山這邊。明明是看他麵子給的,卻被小師叔拿去吸收了,他能說什麼?元垚好歹還吸收了一朵神火,自己可是一朵都沒吸收。如此這般之後,他心裡有點酸澀難免。交換?忘情穀幾個領頭的女人互相看了眼,她們一朵神火都沒找到,拿什麼去交換?可她們缺的也就是這一朵神火。她們當中能有五個身懷魔元的人,某種程度上對比其他兩脈是能證明其先進性的,她們比其他兩脈在各派中的臥底隻多不少。她們在其他門派的臥底,已經陸續傳來了不少的神火線索消息。她們也知道了很好的占據那些神火據點的好辦法。可她們就是缺一朵神火,缺一隻誘餌,導致那些好辦法無法踐行。現在突然有人願意交換神火,瞬間就將她們一顆心給點燃了,哪怕手上沒有神火做交換,她們也想把這朵神火搞到手,此時的她們急切需要,無比需要。搶是不現實的,實力對比擺在這,真要乾起來,未必能占便宜。但,機會確實送到了她們的眼前,是錯過,還是爭取,其實不難選擇。師春也知道她們不難做出選擇,所以他來了。所以他故意製造了一場誤會。所以他故意拿出了神火賠禮道歉。當然,順道把此地躲藏的神火也給順走了。這要拜千岩宗宮時希所賜,之前在暑道山的逼迫局勢下,他本來是想跟這兩脈合作的,結果宮時希既想又要還沒得商量的霸道作風,徹底惹毛了他,也是被逼得改變了主意,不惜拐彎抹角多費點手腳,也要讓宮時希那孫子既想不到也要不到。局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也沒了和忘情穀合作的必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魔道的身份不是壞事。快速斟酌後,巫珊珊出聲道:“好,交換我喜歡,可以交換,不過我們手上暫無現成的神火。”師春樂了,“你在開玩笑嗎?沒有神火還談什麼交換,想強搶,還是當我師春好騙好欺?”回頭朝托著神火的暑道山弟子撣了撣手,示意帶神火退下。那弟子迅速退後,暑道山弟子當中有史以來最聽師春話的一次,沒經元垚允許就照辦了。巫珊珊:“春兄言重了,進這神火域的各派弟子,哪個不知你春兄的大名,隻要你不騙人,那就是萬幸,誰能有本事騙得過你?沒錯,我們現在是沒有神火跟春兄做交換,但我們可以拿之後找到的神火與春兄交換。”元垚不疼不癢地來了一句,“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師春也笑了,“你是叫巫珊珊吧?你這都不是騙人了,你這是把人當傻子,你說你以後找到神火就能找到神火了?大多門派都是要空著手出去的。”話鋒到此稍稍一轉,“又沒東西做抵押,你回頭說你找不到神火了,我把你活剖了也沒用。”說到抵押物,幾個女人的神色間都略有觸動。巫珊珊道:“春兄的話雖不好聽,但確實是這個理,我要說的就是抵押物。這場交換,我們肯定不會紅口白牙拿你的神火,我們想拿你們也不會同意,這換任何人都不會答應,所以我們願拿出抵押物。”師春嗤了聲,“抵押?你拿什麼抵押?你也是煉器中人,應該知道神火是無價之寶。”巫珊珊想了想,試著提出建議道:“我拿法寶來抵押,如何?”師春依舊不屑,“什麼法寶也抵不上神火,你身為煉器人,難道不知道嗎?”巫珊珊:“對煉器人來說也許是如此,難道對春兄來說也是如此嗎?”真要有心不做這交易,師春自然是有理由拒絕的,既然是有心而來,他聞此言則似有所觸動,陷入沉吟。巫珊珊一夥互相看兩眼,眼神裡都有了期待。良久後,師春問道:“你有何寶物做抵押?”巫珊珊立馬對一旁臉上有疤、少了根手指的女子道:“師妹,亮出的你寶物給春兄看看。”此女名叫金好,當場摸出了一隻銀閃閃類似緙絲的手帕狀物,揚言道:“此物名為‘絞仙綾’,哪位師妹願配合我演示給他們看看。”“我來。”後麵一位女子應聲而起,躥向了空中,當空施展出風鱗,衝向了高空,又飛向了遠處。不一會兒,又急速飛回。“看好了。”金好笑著提醒了一聲,隻見她那手帕上綻放出了白色毫光,忽輕飄飄浮起,如雲卷雲舒,她翻手一指空中,喝了聲,“去!”那手帕立刻氣機噴湧,嗖一下射向了空中,如一道流光衝向高空掠過的人影。流光在眾人視線中,突然爆開成了一團霧氣,霧氣又迅速消失,然後空中掠過的人影驟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落下。待人飄回到忘情穀陣營中,師春等人才注意到配合演出的女子已經被一張細網給緊緊兜住了,勒出了一塊塊的樣子。金好指著提醒道:“對自己人自是不會下毒手,若下毒手,頃刻間便可將人絞透成碎塊。”手指一挑,綁縛的絲網白光一閃彈開,驟然縮小成了手帕狀,又似一團柔雲飄回了她的掌中。剛才被綁過的那個女子又托著一塊塔座,施法將風鱗散落的鱗片給回收。巫珊珊笑道:“此寶怎樣?”師春自然是眼裡放光,覺得是件好寶貝,乖乖,連駕風鱗的人都可以抓住,還能將人絞殺,如此法寶讓他大開眼界,真無法說出不好來。至少對他來說,什麼狗屁神火都不如這寶物在手。但他還是回頭看那了下身旁的元垚,見其沒什麼反應的樣子,當即請教道:“元兄,你是行家,此寶檔次如何?”元垚沉吟道:“春兄言重了,在下當不起行家一說,此寶精巧,不是一般人能煉製出來的,應該是出自宗師級彆之手,若論檔次的話,估摸著是一件四品法寶,是融入了器靈的好東西。”巫珊珊笑道:“不愧是暑道山弟子,一眼透徹,說是行家不為過。春兄,這般四品法寶,可當得起抵押物?”師春一開始還挺稀罕的,一聽是四品法寶,遠不如古練妮手上的,頓時臉色一沉,興趣大減。他若不知道對方這夥人的隱藏身份,四品法寶確實夠了,可問題是他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堂堂魔道一脈的代表人馬,他不信隻有一件四品法寶傍身,這是有多看不起魔道人馬?當即淡淡道:“這麼好的法寶,我看你們忘情穀還是自己留著用吧,這種檔次的玩意,暑道山不缺。”轉而對左右道:“讓她們自己玩去,咱們走!”一夥人聽他這麼一說,自然是紛紛跟著轉身,準備走人。元垚和龐厚多少是有點意外的,不是要把神火借給人家的嗎?這四品法寶,還是融入了器靈的,已經是很高級的法寶了,這還不行嗎?神火對煉器人來說,當然是無價之寶,可就一朵神火而言,若是煉器人天賦有限,吸收了一朵神火也未必能煉製出這個檔次的寶物。以大多人的天賦來說,一朵神火是難以達到這煉製檔次的。當然,對煉器者本人來說,肯定是覺得神火更好,但對春兄這種修士來說,用來做抵押物足矣。不過師春既然覺得不滿意,那他們也不好說什麼,相視一眼後,也跟了走人。他們的想法其實也沒錯,可問題的關鍵是,師春是知道忘情穀底牌的人,知道忘情穀一夥急需什麼,他肯定要嘗試進行最大壓榨。當然,如果對方的底線就是這個,那他還是會想通回頭的。見他們就這樣走了,幾個領頭女人頓有些急了,也有些為難,四品法寶人家都看不上,還敢硬搶人家不成?最終,巫珊珊還是喊出了一聲,“春兄留步!”林約芳幾個女人則有些錯愕地看向她,皆目露驚疑,因為她們知道再談下去意味著要付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