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邊將法子記在了心裡，邊搖頭道：“園園，我也想幫你，可是，前兩天，長生把褲子扔到糞坑裡頭，漚得沒法穿。我本打算給長生扯點布做條好點兒的褲子，可手上那點兒私房錢還有這不夠，我剛才還想著你賣了人參，應該能借我點兒，正打算找你借點兒錢呢！”借錢是不可能借錢給沈園的，這輩子都不會！沈園一聽這話，心裡一緊，她看向長生，見他身上的褲子，果真打了好幾個補丁。那褲子一看便是穿了很多年的舊褲子。沈園同情地看了眼沈蓉。不是說沈武疼女兒嗎？怎麼都不給點嫁妝錢？沈園這麼想著，也問了出來，“三娘，你爹娘沒給你嫁妝嗎？”沈蓉咬了咬唇，“給了，我屋裡子那些用的，都是我爹娘給我準備的，至於錢……我娘家準備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她爹娘給準備的那些嫁妝，大件的東西都在明麵上，想藏也藏不住。沈園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沈三娘成親那天，確實有不少嫁妝，但沒聽說陪嫁了多少銀子。看來，還真的跟沈三娘說的那樣。她的嫁妝隻不過是屎驢蛋子表麵光，要不然，長生怎麼還穿著這麼破這麼舊的褲子呢？便是連沈三娘自己，也隻穿著一身舊衣。沈園心裡明白，找沈三娘借錢的事怕是沒戲了。可自己手上，現在還真的沒什麼錢，這事可就難辦了。豬大腸不值幾個錢，但那些香料可不便宜。像什麼，八角，小茴香，桂皮（香桂）花椒，胡椒，陳皮，孜然，丁香，香葉，薑，草果，薑黃。砂仁，羅漢果，香茅，肉桂，辛夷，甘鬆，這些香料在藥鋪裡有不少賣得比較貴。還有鹽，醬油，黃酒，冰糖和生抽老抽，這麼多調料加一起，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鹵煮的過程倒是簡單，將所有香料用紗布包裹，放鍋裡，加入適量的清水，大火煮開，再慢燉至少三十分鐘。等香料的味道充分融入水中，再放入洗乾淨的豬大腸，燜煮鹵製至食材熟透入味，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如果有乾辣椒，添些辣味，那便更美味了。用新鮮的辣椒爆炒，那滋味也不錯。要是卡在本錢這一步，沈園不甘心！沈蓉將沈園一係列的心聲聽在耳中，心裡便開始琢磨，怎麼破壞沈園的好事。“三娘，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借不到錢，沈園也懶得在這裡耗下去。沈蓉也聽到了想要的信息，也沒留人。等沈園一離開，沈蓉便蹲到長生身邊。“長生，你知道八角，肉桂，小茴香……那些藥咱們家的藥房裡有嗎？”沈園剛才說那些東西在藥鋪裡賣，估計這些香料也是一味中藥。長生沒搭理她，捂著肚子站了起來，直奔茅房。沈蓉眉頭死死地皺著。剛才她跟沈園說話的功夫，長生便已經去了兩趟茅房，沈蓉實在是有些不放心，悄悄地跟了上去。她也沒進茅房，站在窗戶下，跟個流氓似的，偷偷地看了進去。卻見，長生一進茅房，急哄哄地解開褲子，手扶著那家夥，愣愣地站著，半天兒也沒尿出來。長生搭拉著腦袋，等了一會兒，才悶悶不樂地將褲子穿了起來。沈蓉見狀，趕忙離開了茅房外。已經三天了，長生水也不喝，隻一個勁兒地跑茅房。她原以為長生的情況會慢慢變好，可顯然他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沈蓉望著走進院子的長生，心裡暗自做了個決定。傍晚，太陽落山之前六奶奶和六爺爺背著藥箱回來了。這次回來，兩人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這次回來，這一段時間便不出去了，三娘，這幾天辛苦你照顧長生那孩子了。”三娘臉上帶著羞愧，見長生被六爺爺帶屋裡說話去了，她便小聲跟六奶奶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長生現在的情況。六奶奶聽後，皺著眉，但也沒說什麼沈蓉不該管彆人閒事的話來。“我知道了，先擺飯吧！”晚飯，沈蓉熬了粥，又蒸了些餅子。這幾天長生不喝水，沈蓉隻能在吃食上做些手腳。比如，每餐必定會有一些湯湯水水，好讓長生補充點兒水。原以為一個長生白天沒喝水，現在多少應該喝點兒粥，哪兒曉得長生口都沒碰。哪怕被餅子給噎住了，他也隻是抻著脖子，愣是一口粥水都不碰。六奶奶皺著眉，看向長生，“給點兒粥就下去了。”長生憋得臉通紅，固執地搖了搖頭。沈蓉連忙拍著他後背心，緩了一會兒，長生終於把餅子給咽了下去，然後又接著啃乾巴巴的餅子。六奶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臉色微沉，“把粥喝了！”長生捏著半張餅子，愣是沒碰一下麵前的碗。六爺爺皺著眉，看著長生，臉上多了一絲凝重，“長生，聽你奶奶的話，把粥喝了。”長生垂著腦袋，眼睛死死盯著桌麵。他許是想起了自己尿褲子的事，一張臉如同抹了胭脂般，那樣紅。六爺爺還不知道長生發生了什麼事，臉上帶著一絲擔憂。這時，六奶奶發發話了，“我讓你給我把粥喝了，沒聽見嗎？”長生這才抬頭看了眼六奶奶，像個發脾氣的孩子似的，伸手把麵前的碗給推開，桌麵上霎時撒了一片粥水。六奶奶的臉更黑了。“長生！”六爺爺低喝一聲。長生頭一扭，沒看爺爺。“你把餅放下，今兒要麼喝粥，要麼就什麼都彆吃！”六奶奶望著長生，沉聲道。長生抿著嘴，沉默了會兒，便將手上的半塊餅子撒氣似的往桌子上一放，頭一撇，起身回屋了。沈蓉看看長生，又看看六奶奶，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六爺爺歎了口氣，“三娘，他這是怎麼了？”沈蓉垂著頭，又把之前跟六奶奶說的話，講了一遍。六爺爺皺著眉起身去了長生那屋，不一會兒，那屋就傳來了六爺爺的說話聲，但聽得不真切。六奶奶皺著眉，歎了口氣，麵前的碗遲遲沒端上手。“奶奶，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六奶奶搖了搖頭，“這跟你沒關係，長生那孩子在鑽牛角尖呢！”說完，隻見她一臉愁容轉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