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渡有山匪,就在那座隔了鎮子的山上。之前經常打家劫舍,如今官兵時不時來剿匪,也毫無作用。
剿匪是很難的,沒有真正想做實事的官,也不會有願意犧牲的兵。所以匪剿不完,剿匪的軍餉也就一直有,山匪也時不時孝敬一些。官與兵過得十分滋潤。
劉強是這北渡山上的匪首,養著百十號兄弟。在山的頂端安營紮寨,易守難攻,過得愜意非常。他有一個妻子,是他的發妻,兩人都是從小習武之人。劉強甚至不是自己妻子柳氏的對手。
之所以二人會在此地當匪,據說是因為劉強在一個城裡,得罪了一個官,被那個人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二人不服,殺了那官,便來到了這裡,劫富濟貧。
名聲出去了,投奔的人就多了,漸漸地也成了個山寨子。
他們育有兩個兒子,老大劉宇、老二劉虎,這兩個孩子也是從小隨父母習武,得了真傳,二人經常切磋。
老大劉宇的硬功夫比不過劉虎,可他腦子轉得快,總是耍些陰招叫劉虎吃不消。每次都哭著去喊父母來做主。
父親說“兵不厭詐,等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母親說“做人要有原則,良心過不去的事不能做。”
他們劫官道,搶的的是貪官,劫的是富商。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劉強竟為了銀錢與貪官勾結,不僅分軍餉,還與那官稱兄道弟。那貪官搜刮民脂民膏,在之前時要被劉強斬首掛住上的,如今卻坐在一張桌子上推杯換盞。
柳氏不希望劉強聽那些當官的使喚,以劫匪的名義幫他們排除路過的異己。可劉強說有錢就行,本就是匪,為何還分劫的人。
二人愈發不和睦,終日爭吵。有一日,柳氏氣急敗壞回娘家,說要帶著自家兄弟來,將山寨重新洗牌!柳氏的家裡是武學世家,不少師兄弟都是正派人士,所以劉強還真有些怵。
正想著如何解決,銀子卻先來敲門。
貪官說,有人出錢三百兩,叫劉強去綁一對母子。那女的雖然年歲有些,卻是國色天香,兒子也是俊秀貌美。
綁了之後賣到越慘的地方越好,隻要生不如死,三百兩就輕鬆到手。
這麼好的買賣劉強自然願意,他與柳氏不和,早就沒有夫妻之實。平時都是他下山逛青樓解悶,如今這送上來的玩意,還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他也留了心眼,直到貪官喝醉說出,不過是有錢人家的外室子,這才放下心來。
柳氏回娘家不過半日,他晚上就帶著兄弟們出了門。兄弟們不知道要去哪,跟著便好,劉強卻是目標明確。
從南城回來,不敢走大路,隻能走小路。小路獨獨那一條,順著走總能碰上。
果不其然!雖然不是母子二人,是三人,可這女人確實如貪官所說生的膚白貌美。那雙眼睛在夜裡都如湖麵閃著星光,這般的女子賣之前不如自己嘗嘗。
他不知是何人告的密,剛剛完事,柳氏就舉著劍來,一刀揮下,差點讓他成了太監。
可柳氏畢竟是他的發妻,與他青梅竹馬相依為命,對他還有不舍。劉強答應日後不會再做這些事情,柳氏才放過他,將他帶回寨子裡。
但是嘗過甜頭的人,怎麼可能再去過苦日子。貪官與他的合作,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財富,商人能搶,官也能殺,甚至沒人來剿匪。這麼高枕無憂的日子劉強舍不得丟。
但是在柳氏麵前,他不再明目張膽。他私下籠絡了不少心腹,甚至將幾個柳氏的娘家師兄弟都拉攏了過去,一道瞞著柳氏。
柳氏也就這麼不知情的,以為劉強真的改邪歸正,回歸了劫富濟貧的日子。
山匪也會下山逛鎮子,他們打家劫舍都是蒙著麵,來到街上也不會有人認出。
這日劉強與幾個兄弟出門喝酒,說是這邊鎮子上出了個有名的菜館,家常味道又彆出心裁,值得一試。
這一去,把劉強的胃征服了,把劉強的心也留下了。
芳飛燕從後廚把菜端上桌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劉強。而劉強隻抬一眼,就認定了芳飛燕的眼睛。這個女人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即便是如今徐娘半老,卻也是風韻猶存。
那種怯懦、憤怒又絕望的眼神,在劉強的心裡鑽了個窟窿,再也沒合上過,可如今合上了。
他未動聲色,既然想做好人,就要從頭開始。
夜深人靜,劉強鑽入芳飛燕的房中,芳飛燕大驚卻不敢呼喊,怕他傷了隔壁屋子的肖文和範誌行。
“我們真是有緣分!”劉強坐在芳飛燕的床邊,伸手拂過她淩亂的發絲,眼睛看著那雙夢寐以求的眼睛,嘴角的寓意明顯。
“留我們孤兒寡母一條活路吧。”
芳飛燕的聲音顫抖,三年了,這個人已經在她的噩夢裡活了三年,沒想到如今竟會真實的出現在她麵前。當年的屈辱瞬間湧上心頭,用肖煊記著遠遠不如見到這個男人的感觸強烈。
“自然,自然要留一條活路。”劉強自認為溫柔的笑著,卻不知殺人如麻的人笑起來,也會讓人心生恐懼。
“兩個兒子都長大了啊,長得很好啊!大兒子像你,個子也高。那個最小的是誰的?沒見你有男人啊。”劉強眼睛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沒看到男人生活的痕跡。
芳飛燕的心裡十分複雜,她想反抗卻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為了隔壁屋子的兩個孩子,她隻能忍下。
“你的……”
“我的?”劉強大喜,卻又懷疑,“怕不是哪個男人的,你為了哄我誆騙我的吧。”
“我沒有,我在山對麵的鎮子上生的,回到這裡養大的。沒有彆的男人……”
芳飛燕看著劉強,明白三年過去,此人或許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了。
“你……肖家叫你來找我的?”
“哪兒啊,說了是緣分。我也沒想到這都幾年了還能碰到你。那三百兩我都沒賺到……”
劉強往芳飛燕身邊湊近了些,芳飛燕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勾了難看的笑,卻沒往後退。
“不必笑的這麼難看,兒子若真是我的更好,不是我的我也無所謂,我以後定好好對你!”
範誌行因為晚上喝多了水,縮著脖子往門口去,怕吵醒肖煊和肖文,輕手輕腳。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聽到了隔壁屋子裡的響動。他聽到那個男人說三百兩沒賺到,也聽到他說定會好好對芳飛燕。他想搬石頭進去,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蹲在牆角,聽到了半夜,裡頭不堪入目的聲音,讓他的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他用石子割破了胳膊,每劃一下都是痛,痛過之後又有著鬆懈的快感。
從那日起,他再也沒敢正眼看過芳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