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手上拿的衣裳,正是之前在肖嵐這裡定製的。
“何出此言?”
管家一旁接了話,“你說這料子,就賣了我們老爺一個人,今天有個酒樓老板就穿了一模一樣的料子!”
“這個料子是京城來的,不能保證彆人都沒有。但是我們店裡隻賣您一個人,他的衣服上應該沒有本店的標誌。”肖嵐沒想到這些問題這麼快就出現了,記得肖宗山說過,這些料子暫時南城還是沒有的。
“什麼標誌不標誌的,我看料子一樣!”朱老爺上前一步,將衣裳扔給肖嵐。今天他在這裡吃了虧,怎麼的都不會那麼好說話了。
此時方晴晴聽到外頭有吵鬨聲,趕忙出來看。便看到那朱老爺又來惹事,蘇縣令倒是不知道哪裡去了。心中難免吐槽,這縣令走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晴姑娘,將朱老爺買料子時候的文書拿出來。”肖嵐知道總會出現這些扯皮的事兒,幾百兩的生意比比都是簽了文書。
這朱老爺接二連三的上門鬨事,以後這生意也定是不做他的了,隻是如今要跟他掰扯明白,省的日後他到處胡說。
“拿什麼文書!那文書能說明什麼!?”朱老爺自然記得自己簽過字的,隻是如今他就是來找事兒的,什麼都不會認!
“文書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楚,咱們店裡這種料子隻會賣您一人,成衣上會有咱們店鋪的標誌和記號,作為正品質量和服務的保證。您隨隨便便就說我坑蒙拐騙,恐怕也實在是不合適。”肖嵐的表情也不如之前好看,她接過方晴晴遞來的文書,攤開湊到朱老爺麵前。
那朱老爺伸手就去搶,好在肖嵐手快,一下就收了回來。
“怎麼?還想搶?心虛啊!沒憑沒據就在這鬨事,回頭報官抓你!”方晴晴看這個朱老爺是越看越不順眼,那囂張無賴的樣子,簡直就是地痞流氓的做派。
“你們自己拿塊破料子就當獨一份的賣我五百兩!你們這家黑店你還有理了!”
現在正是下午,街上人還不少。很快周圍又聚集了一群民眾看熱鬨,有的人在無名鋪子買過便宜貨,也對城北布莊那奢華的裝飾倍感好奇,如今一聽一匹料子五百兩,更是嘴張的比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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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錢人真是不得了,一匹料子賣五百兩?夠我活幾輩子了!”
“這是黑店吧!”
“你們懂什麼?這是限量款的料子,店鋪裡隻賣給一個人!”
“那彆人要是穿了一樣的呢?”
“一樣的就一樣的唄,那不就是仿製了嗎?”
“一樣的料子憑什麼說人家是仿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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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開始嘀嘀咕咕,街上也開始吵鬨起來,本來幾個準備來城北布莊買料子的書生,也都在門口看熱鬨。
“看來當初將這料子賣給朱老爺,是我們的錯。晴姑娘,去拿五百兩退給朱老爺,再把之前朱老爺定下的這批料子都拿出來送給朱老爺,就當是讓朱老爺不愉快的賠禮了。”肖嵐知道方晴晴定不願意,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對方晴晴使了眼色。
方晴晴心裡自然是不愉快的,憑什麼退錢又給布,明明是這朱老爺惹事。可肖嵐的那個眼神分明是叫自己一個“不”字也彆說。
她無奈,大佬的想法自己永遠跟不上,隻得乖乖回去去取銀子和布料。
朱老爺倒是覺得肖嵐是理虧認錯,大笑起來。
“看你個婆娘還算識趣,在這麼多人麵前給本老爺跪下賠個禮道個歉,五百兩就不用你退了!”
肖嵐攏了攏垂在耳邊的發絲,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深呼吸兩口,才緩緩開口。
“朱老爺恐怕是有所誤會。我退銀子給你,並不是因為我自認理虧。反之,我隻是覺得以朱老爺的學識見解,配不上我這城北布莊的料子!”肖嵐說這話時,抬眼間全是漫不經心,似乎對朱老爺這種無賴見得多了,不屑與其爭論。
朱老爺自從發家,哪裡聽過這種話?
“你TM的賤人,給你能耐了?”
普通人家的書生讀聖賢書,對這種平時在外頭囂張跋扈,對普通人家一眼一個看不上,還仗勢欺人的暴發戶特彆不待見。如今肖嵐這麼一說,眾人甚是覺得有理。
“這說的什麼難聽話,有辱斯文!”
“這朱家老爺每每仗著自己有錢,躋身各種場所,多在那些雅士麵前裝模作樣,說的都是上不了台麵有辱學者的話!”
“上次不就肖家宇老吵起架來,說的那叫一個難聽。宇老可是飽讀詩書,與我們先生常常交流,也給我指點過文章呢!”
“是是是,這倒是的,宇老還是有墨水的!”
肖嵐聽旁邊的聲音回轉,也趁機又說。
“我這料子,送的是縣令,穿的是文人,沒點大家風骨,可撐不起這料子。你連簡簡單單的正品和仿製品都分不清,我自然也不敢將料子再賣給你。給你料子是因為你穿過的料子,我也賣不出去了,給你留點臉麵,你自己卻不要!”肖嵐說到這,連“您”字都不用了。
方晴晴此時也將銀票拿了出來,遲雨抱著幾匹料子也跟著出來,一股腦的扔到那朱老爺和他帶來的管家家丁身上。
肖嵐撿起地上朱老爺扔過來的成衣,當著眾人的麵指著那“山巒”的標誌。
“各位,這是我們店鋪的標誌。想必買過東西的都知道,做獨家的商鋪就怕彆人仿製,所以都會有這種標誌,證明這東西是出自自己店鋪。這種道理朱老爺不懂,各位應該都懂!”
肖嵐又提起衣服的袖口和衣襟,“各位請看,五百兩銀子買的是四匹料子,製衣所用的所有東西都是上好的。這袖口用的是銀絲線手縫的暗紋花樣,衣襟上的這支代表翩翩君子的蘭草,更是用金絲線配上染了墨色的蠶絲繡的,處處用料紮實,手工精美。這五百兩,我要的隻少不多,也就是為了推個名聲罷了。”
說罷,她將成衣遞給方晴晴,這才看向朱老爺。
“料子哪裡都有的賣,以朱老爺的本事,鄰國的料子都能買來。咱們後會無期!”
朱老爺從沒想過在吵架這件事情上,自己會吃這麼大虧。如今不僅沒能把這店鋪名聲弄臭,自己倒是成了難登大雅之堂的無賴了?
“你什麼意思!你說這話什麼意思!誰要你的破料子,你給我……”
“乾什麼呢!”一聲雄厚的聲音遠遠傳來,眾人皆被吸引扭頭去看。
果然是那個不見其人就能聞其聲的薛五,帶著幾個捕快走了過來。他是例行公事巡街,不過是最近喜歡往城北多逛幾圈罷了。
“薛捕頭!”朱老爺見捕頭過來,上前就去說話,也不顧管家攔著他。
薛五越過朱老爺,指著眾人,“都不許鬨事兒!”圍觀群眾連忙搖頭,伸手去指朱老爺。
“朱老爺?您在這有事?”薛五看著那家丁抱著料子,站在其身後,肖嵐則帶著人也站在門口。
剛才往這邊走,正巧碰上蘇澤。蘇澤也是令他快些過來,免得有人惹事,還叮囑他要秉公執法,不可舞弊徇私!
“薛捕頭,他們這店鋪仗勢欺人!說了隻賣我一個人的價值五百兩的料子,可現在街上有個酒樓老板花五十兩就買到了一件!”管家跟著後麵偷扯著朱老爺的衣袖,朱老爺卻甩開他手,“扯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