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煊看徐媽媽打了茶壺,連忙說道:“對不住,都怪我口無遮攔。”麵上倒是看不出來歉意。
“是老奴沒拿住,這就重新泡一壺來。”徐媽媽急急收了碎瓷,“夫人跟煊爺莫要走動,地上還有碎瓷,一會老奴再來細細清理。”說罷就急急退出去。
肖嵐被落地的茶壺嚇得一驚,也對這肖煊倒是更加好奇。
本以為就是認祖歸宗之際,尋找童年玩伴淺聊幾句,搭個熟人回頭好說話。可不想這肖煊看起來文質彬彬,說起話來直白又奇怪。
“沒有,我會照顧他的。”肖嵐並不想多說什麼。
“為何他這般對你,你還要照顧他,是因為有真情?”肖煊卻不放棄,繼續問著。
“咱們不過是童年有過幾日交情,如今你到孫家這麼來問我,好像不合適吧。”因為肖煊的追問,肖嵐不得不敲了警鐘,眼神從剛才的輕鬆,漸漸的有些警惕。
“我對嵐兒妹妹可是坦蕩的,你對我卻是防著。”肖煊微微一笑,似乎並不介意肖嵐的態度,可是說的話卻是埋怨。
“隻是覺得咱倆還沒到談這個的時候。”肖嵐覺得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說的是有道理的,何況肖煊不僅有笑臉,還有顏值,這話說的隻像個不問世事的公子哥在單純的好奇妹妹的心思。
可肖嵐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況在這種社會裡,誰都是早早當家,沒一個單純的。
“好,妹妹不想說就算了。不過你這個夫君最好能多堅持幾天,這樣等中秋過了,我進祠堂祭祖,舉辦家宴時妹妹也能到場。”肖煊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好似這條人命隻是攔路的石頭,若能不在是最好的。
肖嵐父母不在的時候,肖家幾乎沒搞過什麼家宴,那幾個叔公叔伯隻有女兒,女兒都要忙著夫家的事兒。但因為肖家財大氣粗,倒是每每各家家宴都被恭請到女兒們的夫家捧著。畢竟肖家男丁少,誰都希望自己能得嶽父嶽母待見,好多撈點油水。
“你如今都回來了,中秋不正是團圓認祖的的好時候。”肖嵐不解,為何還要等中秋過了。
“我傳信給他們,有事耽擱,中秋回不來。”肖煊起身,突然換了位置,坐在肖嵐旁邊的正座上,對著肖嵐笑的溫柔,“不如我就在孫家過中秋吧。”
如今肖煊的笑容在肖嵐眼裡看著有點可怕,有種遇到神經質的感覺。肖嵐怎麼都想不明白這肖煊打的什麼算盤,太難理解了。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好一會,肖嵐希望徐媽媽這時候能夠端茶進來,可徐媽媽有了前車之鑒,到現在也沒回來。
“你能不能有話直說。”肖嵐凝視著肖煊的眼眸,似乎想從他眼底看出不一樣的情緒。隻可惜,這男人連眼底都帶著那層笑意,好像真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你沒直說。”
“我說什麼?”
“你跟小時候一點也不一樣。”肖煊毫不避諱的盯著她,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小時候我們也就最多一起玩過幾天,你能有多了解我,更何況長大了變了性子也很正常。”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那時候你已經十歲了,性子變不了多少了。”
肖嵐彆過臉去,不再看他,這人的眼睛看的叫人心虛。
“你找我來到底要做什麼?”
“本來是準備家宴上與你說話的,可到了這裡發現這街上到處都有你的傳言。說的十分可憐,萬分委屈,我便想著反正也不去肖家過中秋,就來你這來看看你。”肖煊表情變化不大,卻減了一點笑意,顯得很真誠。
“街上傳的話也差不多,我確實過的不好,但是現在都過去了。我夫君如今也確實臥床不起,死或不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死我更不知道。”肖嵐轉頭看他,這種模樣的長相,確實讓人很難一直防備,那眼神裡總是透露著溫柔與關懷,這個男人生在這個時代真的可惜了。
“聽起來你對他並無半分情意,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被逼無奈才照顧他的。或許你隻是想找個機會告訴大家孫家人的醜惡嘴臉,以及孫老爺即將要死的消息,順便表達一下自己恪守婦道,以德報怨,博取百姓同情,清一清街上打擾了你生活的流言蜚語。”
肖嵐知道自己如今的麵相有點不好看,可這表情卻怎麼也管理不起來,“你到挺會揣測的!”
她知道自己的小伎倆沒有那麼厲害,街上的百姓沒發現,是因為他們不過是一些湊熱鬨的罷了。
可她不明白一個剛到這裡的外鄉人為何也能看穿?
肖煊滿懷興趣的打量著肖嵐複雜的表情。
其實他已經來到這裡半個多月了,他就住在覓味軒裡。如今鬨了鼠患不能住了,換了地方。
他每天都在各個酒樓裡品嘗著多種美味,想著能將這些手藝帶回去,也好豐富店裡的招牌。
沒想到,這半個多月來,他仿佛看了一場精彩的大戲。
肖煊剛到就打聽過肖嵐的消息,得知肖嵐已經嫁為人婦,好事之人幾杯酒下肚,便將肖嵐之前的遭遇說的差不多了。這街道到處都是長舌的人,誰家納了妾,誰家丟了雞,幾天就能傳遍大街小巷。
之前孫老爺是風流人物,常常出入風月場所,肖煊不好那口,卻也為了去看一看這孫老爺喝過幾杯花酒。看著他出手闊綽,飲酒作詩,夜不歸宿。
而孫家的仆從就更有本事了,把家裡那些破事到處編排。什麼孫夫人要死了,賀小娘要生了,那廚房的婆子和送菜的是親戚,每次見麵都要叨咕幾句。
又沒過多久,那什麼藥鋪的大夫就出事了。是小五出麵抓的,他在邊上看的,小五已經不認得他了,可他卻一眼認出了小五。誰能一眼認不出小五?
第二天,肖煊便在街上看到了肖嵐,孫老爺陪著,還買了簪子,一幅情深意切的模樣。
又過後,便是孫家遭了劫匪,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再後來流言蜚語肆意蔓延,他想著或許這時候去見她不合適。他難得猶猶豫豫,便親眼看了衙門審案。
肖嵐柔弱不能自理,句句悲戚,叫聞者落淚。可他明明在她登上馬車之際,看到了她眼底的得意神色。
所以,肖煊很高興自己能發現肖嵐的小秘密。
“我不會胡說八道的,因為我也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