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出來的時候沒看到方晴晴和茉莉他們,不知道是跑走了,還是被抓走了……若真是要拿自己換這一宅子的人命,她可能不願意,可她覺得自己欠了方晴晴一條命,也想留下自己院子裡的人。
但是這個亡命徒真的能說到做到嗎?
肖嵐突然想到上次被喂了毒藥也不過是昏睡幾天,若是這次再不小心死了,是不是還能活?
“不用他同意,我跟你走,隻要你保證不再傷人。”肖嵐看著孫少華腫脹的臉,覺得他也是為了活命豁出去了,竟然不顯得可笑。自己看似平靜的狀態,不過是從小到大獨立慣了,遇事不驚的表象罷了,她心裡也是怕的,可脾氣卻容不得自己如孫少華這般跪地求饒。
“不行!”孫少華本是捂著臉站在一邊,當聽到肖嵐說的話時,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這一嗓子喊得全場人都看他。
“給你臉了是吧!”刀疤臉抬腳就給他踹出去數米,轉頭看了劉虎,“大哥,殺了算了!”
“還挺情深義重?”劉虎說話時,眼神卻看向肖嵐,他對肖嵐很好奇。這個女人不哭不鬨,自己夫君被打也麵無表情,除了皺了皺眉,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肖嵐並沒有麵上看起來的平靜,尤其看到孫少華竟然敢當麵拒絕匪徒的要求。不管孫少華為了誰,這個請求都是徒勞。
“不用聽他的,我隻想活命,想要我女兒活,想要我院子裡的人活。其他的沒關係!”肖嵐雙手冰冷,拳頭怎麼也握不緊,她對著劉虎說的,也是說給孫少華聽的。
孫少華被刀疤臉踢得滿嘴血腥氣,靠在牆邊怎麼也起不來。那兩個兄弟看到劉虎給了他們一個眼神,轉身就走。
“你們去乾什麼!”肖嵐見那二人要走,她怕那兩人真的去將人集中在一塊,點了宅子。
“夫人莫怕,他們喊兄弟來搬東西,不是點宅子。”劉虎在她肩上的手使了點力,肖嵐疼的倒抽一口氣,這些匪徒都是什麼力道!
刀疤臉也不顧其他的開始先將能拿動的東西往門口搬。
“這麼多銀錢,你們怎麼運出去?”肖嵐看著那些箱子,且不說小件,那幾個大箱子就不是好運走的。原主是大家閨秀,對城中布防並不清楚,隻知道城門有人看守,至於其他的就不知曉。以肖嵐的認知,該有巡查的人,也應該有打更的人。
可這劉虎卻十分謹慎,一句也不願意透露,“那就不勞夫人費心了,我既然帶兄弟來,就有全身而退的本事。”劉虎又看了一眼刀疤臉,便扣著肖嵐的肩膀往庫房外走去。多拖一會,就多一分危險。
“你力氣這麼大,平時做的是力氣活?”肖嵐故作不經意的問。
劉虎一怔,止步打量肖嵐,“是你夫君不是男人!我已經收著了!”
“不……”孫少華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起來,一把抓住了肖嵐的衣袖。
肖嵐轉頭看她,滿眼不解。這人到底犯什麼瘋病,演什麼夫妻情深,如今躲在一邊祈求饒命就好了。
“不行……不能走……”孫少華執著,咳嗽一聲鮮血噴到了肖嵐身上,該是受了內傷了。他也不知道他為何來的膽子,但他就是覺得不能這樣讓他們走。肖嵐是他的夫人,是他的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孫宅裡。他不想看到肖嵐現在這麼平靜,他不想看到肖嵐在那人摟著她時,依從的樣子,他甚至沒在肖嵐眼裡看到一絲掙紮。不該這樣,身為一個女人不該這樣,這是背叛自己,**裸當著麵的背叛。
肖嵐回頭看著他,眼神裡是依舊是往日的漠然,卻又多了些許不同。
“難不成拿你的命換我的?”
當孫少華噴了她一身血的時候,她是有心軟的,或許是同情心。
她是在陽光健康的環境下長大,即便是後來步入大學、職場,那些爾虞我詐都無關生死,不過是金錢利益與社會地位之爭罷了。可現在不同,不是生就是死,不是他敗就是我亡。如今更有血淋淋的人就在自己的麵前,虛弱不堪的拽著自己的衣袖。
不知道是不是意氣用事,又或者是生死存亡間隙間的憤慨,孫少華竟點頭,“好!我去死,你留下!你不許……”
肖嵐驀地怔住,她感受到了肩膀的力道,卻像腳下生根了一樣站住沒動。孫少華果然是瘋了……
也就是這一猶豫,刀疤臉又是一抬腳,就將孫少華踢到牆邊。此時劉虎看了刀疤臉一眼,刀疤臉撇過臉去繼續搬箱子。
孫少華口裡的鮮血順著流了出來,沒有電視劇裡受傷的人的廢話,他隻是窩在牆角哼哼一聲便沒了聲息。
一個人就這麼在自己麵前血流成河,這不是肖嵐可以承受的事情。她隻覺得渾身冰涼,整個身子向下癱去……
她怔怔的看著孫少華緩慢閉上眼,不再出聲。她試圖看清楚孫少華冒出鮮血的口鼻是否還有氣息,可眼睛不知怎的看什麼都不清楚,漸漸地她感到呼吸困難,胸口快速的起伏卻吸不進空氣。
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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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開始下起細雨,街上愈發的空蕩了。
海棠跟著茉莉後頭快速跑著,直到衝到縣衙,拿起鼓槌就將門口的大鼓敲得震耳欲聾。
門很快開了,看門的人正要罵,卻見兩個女子狼狽不堪,身上都染有鮮血,衙役不敢耽擱,連忙往裡頭通報。
蘇澤穿著官服疾步出來,當他還想問清何人的時候,薛五已經帶人跟著方晴晴往孫家去了!
“到底何事?”蘇澤顯露焦急,這大晚上的敲鳴冤鼓,是何冤情?
“不是冤情,是孫家遭了劫匪,死了人了。如今將一屋子人鎖著,孫家老爺夫人都生死不明!那兩個丫頭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看門的衙役說著剛才聽到的話。
“就跑出來兩個丫頭?”蘇澤難以置信,這匪徒這麼膽大包天?敢到城中人家明搶?
“這劫匪能鎖住一個宅子的人,恐怕來了不少。”崔師爺從後頭匆匆跟來,手上還拿著蘇澤的弓箭和箭袋。
“薛捕頭已經帶人去了,蘇大人……您是……”說著將箭遞出去。
蘇澤看他一眼,剛要說什麼,隻見一個衙役已經在門外給他牽來了馬。蘇澤也顧不得什麼,背上弓箭駕馬趕往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