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治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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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為什麼不適合女子練的時候,你為何又那般作答呢?”

反正虛竹在場,南宮靈簡直毫無顧忌。

虛竹一聽,果然很在意,問:“他怎麼答的?”

她便學著這位少宮主方才的語氣,把那句如果心情不好可能會縫了她的嘴,當著虛竹的麵,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虛竹聽得徹底沉了臉,轉頭就對孫子道:“該領什麼罰你可清楚?”

靈鷲宮少主看出他是真生氣了,也不再辯解,隻垂下眼,低聲應了句清楚。

虛竹說清楚了就去吧,這裡反正也用不著你。

靈鷲宮少主卻沒走,而是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朝虛竹行了一禮,道:“孫兒功力不夠,無法自行封符入體,還請祖父代懲。”

封符入體?那是什麼懲罰?

南宮靈聽得很疑惑,也完全想象不出來。

但見多識廣的任慈反應了過來,忙道:“這懲罰未免太重了些,前輩不必如此。”

虛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南宮靈,問:“你呢?你也覺得這懲罰重嗎?”

南宮靈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懲罰。”

看著她坦然的表情,虛竹忽然就笑了,說你還真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孩子。

南宮靈問:“所以這到底是何種懲罰?”

虛竹便告訴她,靈鷲宮有一門獨門功夫,名為生死符。

“此符入體,會化作兩道陰陽不合的真氣,沿經脈遊走,令五臟六腑生癢,乃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煎熬。”他頓了頓,“昔年童姥用它控製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手下,在江湖上頗有名氣。”

南宮靈想了一下五臟六腑都在癢的感覺,下意識抖了抖。

她想說那倒也不用這麼折磨人,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虛竹又道:“不過此符既出自靈鷲宮,那便有解,他學過天山六陽掌,也通曉醫術,自己解符,也就幾日功夫。”

南宮靈聽明白了,虛竹的意思是,雖然生死符是一門很可怕的功法,但對他的孫子造不成多大傷害,最多就是吃上幾天苦。

那她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習武之人,吃點苦怎麼了?

這家夥嘴這麼欠,就該吃點教訓。

“那這懲罰也不算重。”她說。

虛竹大笑,說好,那我便封一道生死符到他體內,讓他自己去化。

他話音剛落,掌心已然開始了運氣。

南宮靈盯著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沒看清,這位前輩究竟是怎麼把一片散著寒氣的薄冰突然捏至手中的。

是用內力聚水為冰嗎?可水又是怎麼來的?

那冰薄如蟬翼,確實很像一張紙。

被打入靈鷲宮少主體內後,又見不著傷口,隻能看見他臉色一白,顯然是立即生了效。

再下一刻,他的額角便起了一層細密的汗。

大概是不想在人前失態,深吸一口氣後,他便又行一禮,從這座小院中退了出去。

南宮靈:“……”

這個懲罰效果好像比她想的還要厲害一點啊。

她不禁看了任慈一眼,心想義父不會怪我在彆人的地盤上太咄咄逼人吧?

任慈發現她的小動作,有些無奈,但並沒有怪她,反而又對著虛竹解釋了一遍,說她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性子,並不是針對靈鷲宮少主。

虛竹擺了擺手,說你不必多言,我明白,何況她這性子其實挺好,很像童姥。

“假如她老人家還在世,必定會喜歡她。”

有不爽就當場發作,絕不忍著憋著。

昔年的天山童姥,便是這個作風,她養出的靈鷲宮一乾女弟子,亦是如此。

當年她曾說過,這種性子的女孩行走江湖,才能少吃些虧。

虛竹深以為然。

南宮靈萬萬想不到,自己告了虛竹的孫子一狀,還能從虛竹嘴裡,得到這樣一個評價。

不過她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反而在虛竹慈愛地朝她看來時,咧嘴一笑。

之後虛竹將他們請進自己的竹舍。

待坐定,才又說回之前的話題,問任慈究竟遇到了什麼難事。

任慈聞言,深吸一口氣,竟突然起身,一撩衣擺,朝虛竹跪了下去。

他跪得突然又結實,離虛竹也有三步距離,以至於虛竹想攔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跪實了。

“晚輩聽聞靈鷲宮醫術無雙,鬥膽上天山,請前輩出手,解我內子心結。”他說。

一旁的南宮靈和洪七都愣住了。

所以是來給任夫人求醫的?

虛竹也沒想到,他一個坐穩丐幫幫主十餘年的風雲人物,竟會為了自己的妻子,千裡跋涉,前來求醫。

還直接下了跪。

要知道當年他帶著幼孫下天山,找到任慈,傳他打狗棒法的時候,這個已經一統丐幫的青年,都不曾跪過。

再看從進入靈鷲宮起,就一直安安靜靜,不曾開過口的任夫人,此刻也抬起了雙眸。

隔著麵紗,南宮靈也能看出義母此刻的震驚。

再下一刻,豆粒般的淚珠從她眼角滑落,南宮靈想也不想,立刻跳下椅子,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她果然在顫抖。

而跪在地上的任慈,再開口時,聲音亦是抖的。

“十二年前,她被人逼迫自毀容貌,曾萬念俱灰,自尋短見。”任慈說,“我雖攔住了她,但卻沒有令她再度快樂起來的本事……隻好帶她來靈鷲宮一試。”

南宮靈其實知道氣質出塵的義母容貌已毀,畢竟剛穿越的時候,任夫人為了方便照顧她,是直接將她留在自己屋子裡的。

她屋子裡沒有侍女,一切都是親力親為。

以至於南宮靈不可避免地,看過一兩次她摘下麵紗的樣子,也確實有被嚇到——那種毀容程度,和影視劇裡一些臉上多兩道紅痕或者多了一朵花瓣形狀傷疤的毀容,根本不是一回事。

任夫人的下半張臉,就像被岩漿灼燒過一樣,連口鼻在何處,都難以一眼辨認。

以一言蔽之,就是毀得非常徹底,足以嚇哭任何小孩。

但想到對方在照顧自己時有多細心,平日對自己說話時有多溫柔,彼時還是嬰兒狀態的南宮靈硬是拚儘全力,忍住了沒哭。

隻是等她長到能記事的年紀,任夫人便再也沒在她麵前摘下過麵紗。

她明白義母這是不想讓她知道,便一直裝作不知道。

洪七入門後,她還私下裡叮囑過這個師兄,義母喜歡戴麵紗,也很寶貝自己的麵紗,所以你不準多看,更不準多問。

其實這理由有點站不住腳,聰明一點的,都能覺察出不對來。

但洪七的思維方式比較簡單,他覺得她這個師妹聰明,就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麵對任夫人的麵紗,便依她要求,既不多看,也不多問。

所以此時此刻,竹舍之內,最為震驚的,當屬洪七。

洪七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

被任慈跪下相求的虛竹倒還算冷靜,說以靈鷲宮的醫術,確實可以給令夫人治療,隻是這當真是她的心結嗎?

“你方才說,你沒有令她再度快樂起來的本事,她立刻淚流不止。”虛竹歎氣,“我想,或許她並不是這麼覺得的。”

南宮靈半蹲在地上,一手抓著任夫人的手,另一手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就要給她擦淚。

任夫人哽咽著接過錦帕,好一會兒後,才平複情緒,道:“前輩說得對,於我而言,毀容後的這十二年,才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任慈也淚流滿麵:“夫人……”

有心結的其實一直是他。

當然他絕非嫌棄任夫人如今的模樣,隻是他一直都覺得,她對自己隻有感激,嫁給自己更是無奈之舉,畢竟她若不毀容,追求者隻如過江之鯽。

結果事實卻不是他想的那樣。

她這十二年的快樂絕非作假。

“那我們回去。”他說。

“好。”她應得毫不猶豫。

夫妻倆一個坐著,一個仍跪著,望著彼此,俱是一雙淚眼。

虛竹見狀,便也沒開口打擾,反倒又打量起了蹲在一旁的南宮靈。

唉,要不是這是任慈的寶貝養女,他真想把她留在靈鷲宮,當童姥的隔代傳人培養。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南宮靈小聲開口,道:“義母沒有心結,也可以治臉呀……為何急著回去?”

這兩者之間沒矛盾啊。

“對啊!”

洪七一拍大腿,還是師妹聰明。

任慈:“……”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怎麼方才激動之下就沒想起來呢?

任夫人則破涕為笑,像平時一樣,刮了一下南宮靈的鼻子。

見她情緒好轉,南宮靈的心情也好多了,還主動把臉湊了過去,好讓義母再刮兩下。

“嘿嘿。”她衝任夫人笑,笑完才想起來,這事還得拜托此間主人,便扭頭去看虛竹,“所以前輩願意幫我們丐幫這個忙嗎?”

虛竹覺得好笑,說要幫也是幫你義母啊,怎麼到你嘴裡,就成整個丐幫了?

“我義母是幫主夫人啊,夫妻一體,她的事,就是我義父的事,那也就是幫主的事,幫主的事自然就是丐幫的事。”她很有自己的道理,“您說是不是?”

虛竹再忍不住,朗笑出聲,對任慈說你還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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