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靈十歲這年,任慈終於又提起了選兵刃一事,問她學遍各類基礎招式後,可有想法了。
她撓著頭想了半天,說沒有,感覺用什麼都挺順手的。
一旁的洪七:“我就說師妹是天才吧!”
南宮靈很難理解他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因為在她的認知裡,她這種情況就屬於每門課都可以考個八十五分,不差勁,但也稱不上多優秀。
而且——
“師兄不也沒選兵刃嗎?”她說。
“他跟你不一樣。”任慈笑道,“他是覺得相比兵刃,他更喜歡用自己的肢體。”
洪七說是啊,不管什麼武器,都不及手腳聽話,那就乾脆不選了,直接用手腳。
南宮靈很佩服,大佬的解題思路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
接著又有些沮喪,說:“我怎麼就沒有這種感覺呢?”
“因為你厲害啊!”洪七湊過來,一雙大得出奇的眼睛閃著光,有羨慕有讚歎,唯獨沒有嫉妒,“你用所有兵刃都覺得順手,比我厲害多了!”
南宮靈心想要不是我根本打不過你我就信了。
不過師兄願意這麼安慰自己,她還是挺高興的,於是咧開嘴笑了笑。
任慈見狀,也再度笑起來,說阿七說得不錯,靈兒確實是極有天賦。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想在武道上走得更遠,還是得有取舍。”他說,“至少要明確,主要用哪種兵刃,否則義父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教你了。”
南宮靈立刻說:“義父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教不了我?”
任慈大笑,說好了,彆拍馬屁,再好好思量一下此事才是正經。
南宮靈唔了一聲,說好吧,那我再琢磨一下,爭取儘快給義父一個答複。
“也不必太急。”任慈摸著她的腦袋,語氣很是慈愛。
“使何種兵刃,是關乎武者一生的大事,你眼下做不了決定,也是因為常年待在幫中,沒怎麼同外麵的江湖接觸過,等接觸多了,見識也多了,興許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用什麼了。”
南宮靈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想起義母這幾天好像在收拾行李,頓時福至心靈:“義父是要帶我一道出門嗎?”
任慈點頭,說是啊,我與你義母要出一趟遠門,打算把你倆都帶上。
他話音剛落,洪七就興奮得瞬間起身:“什麼,我也可以跟師父師母一起出門嗎?去哪裡呀?”
一向有問必答的任慈卻賣了個關子,說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明日出發,今晚你們記得收拾好行李。”他賣完關子,又如此叮囑。
南宮靈和洪七對視一眼,同時應聲:“是!”
穿越十年,南宮靈並不是沒出過門。
三四歲不到,走路差不多徹底穩當了的時候,她就纏著義父任慈,帶著她逛過濟南城;等洪七入門,兩人都開始習武後,她也沒少跟著這個鬼精鬼精的師兄一起翻出圍牆走街串巷。
但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濟南城郊。
洪七比她好點,他是在洛陽被任慈撿到的,但在遇到任慈之前,他隻過過兩種日子,一是給金人當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二就是逃出來後沿街乞討。
所以他倆其實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地,接觸過丐幫之外的江湖人。
現在能跟著任慈夫婦一起出遠門,機會才算是來了。
當晚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對出遠門十分期待的南宮靈就立刻收拾起了行李。
結果這一收拾,就是半個晚上。
第二日洪七過來找她,看到她提了六七個包袱,眼睛都瞪直了。
“你要帶這麼多行李啊?”他震驚,“這是把你屋子裡的東西全帶上了嗎?”
“沒有呀,這算什麼多?”她眨眼,“我隻收拾了該帶的。”
洪七:“……”
洪七說但是這麼多包袱你也不好拿啊。
“我自己也有包袱,我最多給你拿四個。”他又說,“再多我真拿不了。”
她嘿嘿一笑,說師兄你放心,不需要你拿的。
洪七不明所以。
不過見到任慈夫婦後,他就全明白了。
原來這趟出門,一向不愛繁瑣,喜歡輕裝簡行的任慈,特地準備了一輛能裝下十幾人的大馬車。
馬車內的空間無比寬敞,以他們師兄妹如今的身量,進去後都不需要彎腰。
她收拾出的六七個包袱放進去,連車內矮榻邊的小櫃都沒裝滿。
他很是驚奇,忍不住問這個師妹:“你是提前問師父了嗎?”
南宮靈微笑:“沒有哦。”
“那你怎麼知道師父備了這麼大的車?”洪七更不解了。
“你傻呀,義父這趟可是要帶著義母一起出遠門。”她說,“他那麼愛重義母,怎麼會舍得叫義母受委屈?”
洪七這才恍然。
他就說師妹比他聰明多了,是天才。
任慈的確是不舍得自己妻子受罪,才備了這麼好的車。
事實上,他這趟出門,也是為了他的妻子。
但他跟任夫人說的是,兩個徒弟都到了可以去江湖上見識一番的年紀,所以他打算帶他們出趟門,阿七是男孩無所謂,靈兒畢竟是個女孩,我一個大男人帶著她出門,到底不方便,你不若跟我們一起,也好散散心。
得知是為了方便照看養女,任夫人便應了下來。
她確實是很喜歡也很在乎這個養女的。
但南宮靈不知道這些,南宮靈隻覺得自己是沾了義母的光,才能頭一次出遠門就坐上這麼豪華的馬車。
因此一上車,她就非常乖巧地,給義母捶起了肩。
“怎麼樣?”她笑吟吟地問義母,“靈兒的手藝有進步吧?”
任夫人一偏頭,就看到她秀氣的小臉,也笑起來,伸手捏了捏,說你可真是閒不住,難怪你義父都覺得,不能總把你拘在幫中,得讓你出來走走了。
南宮靈沒多想,她也知道,任慈這趟帶上她,是有讓她多接觸些江湖中人,長長見識的意思。
因此,離開濟南後,每到一處地方,她都會跟洪七一起,主動承擔各種跟人交流溝通的任務——丐幫傳人,彆的可以不會,打聽消息必須得會。
除此之外,他們還圍觀甚至暗中參與過好幾場江湖人士的爭鬥。
每到這種時候,任慈都不會管他倆具體怎麼做。
他會讓他們自己決定,等他們兩個自行商量著做了決定,他才會告訴他們,究竟有沒有判斷失誤,識人不清。
當然了,作為一個很有責任心的師父,假如他倆真的弄巧成拙,他也會及時進行補救。
路過豫州的時候,他倆被一夥偽裝成乞丐的強盜所騙,差點幫著強盜打了一夥鏢師,他就當機立斷,出手揭穿了那夥強盜的真麵目。
事後南宮靈十分自責,洪七更是抱著腦袋蹲到了地上。
任慈便安慰他們,說那夥人確實偽裝得很像真乞丐,你二人出身丐幫,難免會對扮成乞丐模樣的人多一分親切,往後好生分辨就是。
師兄妹兩個感動點頭,表示明白了。
不得不說,這種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聆聽教導的日子,要遠比在丐幫總壇裡日複一日地練武讀書來得快樂。
快樂得南宮靈絲毫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他們四個已經離開濟南一年多了。
而且已經到了關外。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想起來問她義父:“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任慈說快了,還有半個月,他們就能到天山了。
南宮靈:“我們來天山乾什麼?”
任慈看向她,說:“靈兒知道天山靈鷲宮嗎?”
南宮靈:“?”
那不是《天龍八部》裡的門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