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按照往常拍過動作戲的前輩們講述,動作戲的替身,挨完打之後,演員最起碼要上前給替身演員打個招呼、道個歉什麼的,再把替身老師拉起來等等。
現在,周二圍看著那個替身老師捂著胸口踉踉蹌蹌的走了,整個人有點懵,這位替身全程都沒太在乎他,也沒多看他,態度很冷漠,又顯著很專業。
“行了,下一場,趕緊的,今天把醫院的戲拍完,咱們就能回去了。”
張秦川看著瞎子把那個替身叫過去,滿意的點點頭。
這個社會上,目前在他看來,沒有沒用的人,混混也是有用的,隻是他們以前沒混對地方而已,現在這個地方,這個替身的工作,顯然就很適合他們。
同樣都是挨打,他這邊還給工資呢,每次打完,還有瞎子這個醫生可以幫忙看著點,享受貼心服務,這不比他們以前的日子過的舒服?
延吉機場相比起燕京機場,規模當然大大不如,一下飛機,寒風順著衣領往脖子裡灌。
馮佳怡接過秘書遞來的圍巾往脖子上一纏,看了眼身前拎著行李箱,凍得瑟瑟發抖的範八冰。
“範小姐沒帶厚衣服?”
馮佳怡朝秘書打了個眼色,示意給她也第一條圍巾。
“不用不用了,一會兒就上車了。”
範八冰搖手拒絕了馮佳怡秘書遞來的東西,拉著行李箱門頭走,剛出機場,就看見牛主任揣著手站在外麵原地跺腳呢
“回來了?咦?馮總你和範小姐坐的同一班飛機?”
牛主任看見了範八冰,這才又看到離她不遠走在她身後的馮佳怡。
“哈哈,牛主任又見麵了!趕緊上車吧,凍死了。”
馮佳怡拉開旁邊的一輛金杯車,也不嫌棄車的檔次低,往後座上一坐,雙手插在袖子裡。
“行,範小姐把行李給我,趕緊上車吧。”
牛主任接過範八冰的行李,招呼了一句
他們這一行人,要從機場先到州首府,再從這兒南下,一路到縣城,再轉道往東南方向到張秦川他們村裡,路程大概還得走幾個小時。
“馮總,本來說讓你們在這裡先住一晚,明天派人帶你們玩幾天呢,這剛好趕上下雪,咱們得直接回去了,幸好這雪剛下,再不走,等大雪封山,咱們就不好回去了。”
“沒事兒,我以前還沒來過這邊呢,不急著玩,等拍戲再玩。”
馮佳怡毫不在乎。
這眼看著離過年沒多久了,他放著燕京那邊的公司不管,就是為了來劇組這邊湊湊熱鬨。
這兩年張秦川都是趕在過年的時候拍戲,大家都在外麵過年,這麼多人也熱鬨,他正好也不想自己在家。
都知道張秦川劇組的規矩,這裡可不會趕上過年給劇組放假啥的,都是進組就開拍,一直到拍完。
眼下這都開拍好幾天了,他現在已經算是遲到了,幸虧他是投資人之一,還有那麼一點點優待,可以稍微晚幾天進組
剛進市區,旁邊一輛警車拉著警鈴虎嘯而過,馮佳怡也不在意,拉著牛主任問東問西的,沒等多大一會兒,又一輛警車過去了。
等快出市區的時候,這一路上已經遇到四五輛警車了,馮佳怡終於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路上看見警車沒啥稀奇的,但每輛從他們旁邊過去的警車,都拉著警鈴,這就有點不對了,警鈴這東西,不是出任務的時候,很少有警車在平常時間拉響的。
“牛主任?這邊的治安不太行?”
馮佳怡問的有些委婉,牛主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剛過去的那輛警車。
“還行吧,這幾天街上的警車倒是多,縣裡也多,好像是臨近過年,嚴打了吧?”
那天劇組開機的時候,牛主任留在張秦川他們村裡沒過來,所以那天發生的事,他不太清楚,連帶著那件事之後,所引起的連鎖反應,牛主任都不知道。
馮佳怡點點頭,皺著眉看著又一輛警車過去。
這邊還流行年前嚴打?
果然是邊境地區啊,就是跟燕京不一樣
小小的山村裡,最中間一處很顯眼的位置是一大排臨時搭建的木房子。
最中間一間碩大的木房子上,熱氣升騰,連周圍的飄雪都被這股熱氣吹得不敢過來。
這是劇組臨時搭建的浴室,旁邊就是鍋爐房。
這麼多人在這邊過冬、拍戲,其他的生活物資還好說,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保暖設施。
沒在這邊待過的人,猛地在這邊生活,肯定不適應,這才剛入冬,外麵的氣溫已經到零下幾度了,等這次的雪停後,氣溫還得降,到下個月,這邊的氣溫平均要達到零下十幾度,極端一點的天氣,能到零下二十幾度。
這才是真正的天寒地凍,人在外麵彆說待一晚上了,要是保暖措施不到位,一個多小時就不行了。
再加上這邊的經濟發展不行,大部分本地人,特彆是村裡的人,一到冬天,大家囤積好各類物資,基本上就不怎麼出家門,都在家貓冬了。
也是因為這種天氣和習慣,北方的人買菜的某些行為,就讓很多南方人很不能理解。
就像冬季常見的大白菜,南方人可能一次隻買一個或者半個,但到了北方,這玩意每家每次采購,都不是按幾個幾個買的,而是按斤算,幾十斤都是小意思,上百斤也常見,隻要儲存的好,買個上百斤大白菜,能吃到年後開春。
再加上其他的肉類之類的雜貨,下麵的村裡,都要趕在年前大雪前采購齊。
就這還是現在生活條件好的,要是再往前倒騰幾年,到八十年代,或者九十年代,那時候的生活條件更差
張秦川穿著羽絨服,帶著大耳暖,看了眼遠處像霧一樣擋住周圍大山的降雪。
這場景他早就看膩了,城裡的人猛一來到這種地方,可能會覺得這樣的地方景色好,詩情畫意的。
但如果在沒有手機,甚至連網線都沒有的年代,在這邊住上一周,你再看看?
看看有哪個憨貨還會覺得這裡風景好?
要是再把時間拉長點,住上一年,十年,再加上生活條件不好,再試試?
張秦川以前在這裡的時候,常常望著遠處的山發呆,腦子裡想著手機和各種以後的新鮮事物,再看看眼下,他那時候生活的相當壓抑,甚至是絕望。
好在最後跑到韓國去了,有時候真的是,環境改變人,再大的本事,周圍啥都沒,天大的本事也要爛在手裡。
所以他一直很感激當初給他墊錢把他帶到韓國的勇哥,要是沒有勇哥,張秦川都不知道他還要在村裡熬多少年才能出去。
那些年看似簡單,從小到大那十來年,對他來說就是坐牢,他心裡啥都懂,周圍沒人聽他的,他還毫無辦法,就算想逃離這裡都走不出去,這滋味想想就絕望。
也就是因為這樣,一到韓國,張秦川那時候就像放飛自我一樣,膽大包天啥都敢乾,啥都不怕,任誰被關在這大山裡十幾年,誰出來都得精神不正常。
說句不好聽的,他剛到韓國的時候,看見啥東西都想摸摸,聽見彆人對他說話的聲音大點,他都想給人家一刀。
有些東西,沒見過,沒經曆過,那一切都好說,但明明見過了,又突然被剝奪了一切,再換個地方重頭再來,那感受就不一樣了
因為時間有限,臨時搭建的鍋爐房,從裡麵引出來的暖氣管道隻能供應周邊幾個臨時搭建的劇組駐地。
演員的臨時住房、餐廳、張秦川住的房子、會議室、澡堂、拍攝大棚,這些地方室內溫度都還行,不至於會讓人感覺不適。
至於村裡其他人家,那就顧不上了,隻能等開春後再說了
“哦!再來一個!”
“老馬再來一個!”
澡堂內,左邊的“男賓區”稍大,十幾個劇組裡的閒人,每人都光著膀子,白浴巾圍在腰上,浴室裡熱氣蒸騰,一大群人圍成一圈,最裡麵有人在表演。
馬東錫同樣光著膀子,用浴巾圍在腰上,他對麵的河正宇手裡拿著一塊板子,側身舉在身前。
“哈!”
河正宇剛擺好姿勢,馬東錫一個墊步,正麵一個飛踢,木板應聲而碎,木屑紛飛,很有視覺衝擊力。
“哦哦哦!”
隨著這一下,周圍起哄的人跟看猴戲似的,又開始起哄。
朝鮮語夾雜著漢語,有的人能聽懂,有的人聽不太懂,但關係不大,反正今天劇組放假,閒人這會兒都聚在澡堂子裡暖和。
“老馬再來一個,來一個你那個連踢三四腳那個!”
人群外圍又有人起哄。
馬東錫憨笑一聲,摸了摸鼻子。
“不來了、不來了,我這次沒帶多少木板,再踢沒有了。”
他這個板子是特製的,一碰就碎,是表演專用的,所有板子都是他從韓國帶來的可不便宜,今天第一次在這裡表演跆拳道,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十幾塊板子已經踢爛了,再表演一會兒,板子就沒了。
“我們這兒彆的不多,就木頭多,老馬你等會兒,我去給你削幾張木板!”
聽到這句話,馬東錫趕緊攔住那個準備去弄木板的老大哥。
“大哥算了算了,不是什麼木板都能踢的。”
馬東錫在來之前,對他自己的跆拳道還是很自傲的。
但自從進了組,那天在那個棚子裡,看見堂堂會長,居然動刀子把人的手都斬開了,自那之後他的氣焰就收了很多。
昨天他還在澡堂子裡和另一位其貌不揚的老哥打了一場,對方就出了三四招,就把他放躺了,他直到躺在地上,都沒反應過來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後來他不服,又找了另一個其貌不揚的,然而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馬東錫就鬨不明白了,這一個小小的劇組,他就隨便挑了倆。
兩人他都打不過,對方還不像他這樣一身腱子肉的,都是那種瘦瘦小小的類型,其中一個是劇務的,一個是後勤的。
反正從昨晚開始,馬東錫就服氣了,他感覺他練得跆拳道,剩下的主要作用,也就隻能在大家晚上聚在這裡泡澡的時候,他表演一下踢木板,然後烘托一下氣氛了,其他的沒啥用
“圍著乾啥呢?”
一道不算太大的聲音,瞬間就讓剛剛還很熱鬨的浴室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有人扭頭看到張秦川裹著浴巾朝這邊走來,下意識的朝這邊鞠躬喊了一聲。
“大哥!”
能在這個點,都待在浴室裡的,大部分都是跟著張秦川回來的那些“假韓國人”,剩下的以前西影廠的人倒是沒幾個,還有馬東錫和河正宇這倆“真韓國人”。
都是自己人,眼下又是在這種場合,很多人下意識的鞠躬喊大哥。
“大哥。”
“大虎哥。”
“廠長。”
“會長好!”
稀稀拉拉極不整齊的喊聲,大部分人還鞠躬,搞得氣氛突然很嚴肅
“嗯。”
剛剛在外麵換衣服的時候,張秦川就聽到裡麵亂哄哄的,有點好奇走到近前,點頭應和一聲,終於看清楚他們圍著乾啥了。
“這是踢木板,表演跆拳道呢?”
“你會跆拳道啊?再來一個,也讓我看看。”
馬東錫臉上堆起他自認為極其憨厚的笑容,剛剛還有些推脫的他,朝對麵的河正宇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再去拿幾塊板子過來,此時他也不顧上所剩無幾的表演專用木板了,這可是張會長要看的,他還能不演?
等河正宇又拿出三張板子,紮了個馬步兩手前伸各舉一個,嘴裡還叼著一個,擺好姿勢後,馬東錫眼都看直了。
他是要表演不錯,但也不能表演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吧?
這狗東西河正宇!
馬東錫悄悄看了眼站在旁邊正一臉好奇的張秦川,咬咬牙,不管了,試試吧!
“喂哈!”
“啪啪”
“咚!”
嘴上那塊板子,因為是橫著的,馬東錫需要用彈踢,也就是腳背向上的姿勢才能踢到,但這最後一塊板子,他踢完沒站穩,一個屁股蹲滑倒了。
顧不上疼痛,馬東錫臉色通紅,站起身朝張秦川鞠了個躬。
“啪啪啪!還行,花裡胡哨的,有點意思!”
張秦川樂嗬嗬的,這小胖子彆看壯,但還挺靈活的,最起碼比張鬆文強點。
“會長您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