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行!那我過幾天就打報告,順子、順子,把所有人都叫過來開會!”
金伯一拍巴掌,站起身用不符合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敏捷,跑到院子裡叫人
什麼村委會、會議室之類的高端玩意兒,張秦川他們村通通都沒有,百十人的小村,不需要這種東西,平時村裡的所有職務,都是由金伯一人兼任的,至於合不合規?
都邊境自治州了,哪有什麼合不合規,能穩定就行,幾十年都這麼過來了,誰也不會說什麼。
本來還在外麵看張秦川帶來的人搬東西的村民,聽到金伯的喊聲,有人往這邊瞅了一眼,斷斷續續的往金伯家裡這邊趕
不大的院子裡,滿滿當當的站的全是人,外麵有劇組的人,也跟過來看熱鬨,裡三層外三層的,都圍在金伯家周圍。
金伯站在正房門口,也沒有話筒,看了一眼人數,該來的都來了,咳嗽一聲道。
“我講兩句啊,這是大虎子回來了,他這幾年去南方做生意,也算是有點成就,我呢這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了,既然大虎子現在也知事了,我準備讓大虎子以後當村長,管理咱們村以後的大小事務。”
金伯說完話,見下麵靜悄悄的,扭頭看了一眼張秦川。
“大虎子,你來講兩句。”
張秦川舔了舔嘴角,這幾年他彆的沒學成,但這種張嘴就來的套話,他非常熟練,聽到金伯的召喚,也不怯場,往金伯身邊一站。
看著周圍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有些老人還是那個樣子,有些小孩子,當年他走的時候還小,現在也長大了。
村裡如今隻剩下這些“老弱病殘”了,但凡是青壯年的,都進城打工去了
“咳既然金伯以後把村子交給我,讓我講幾句,那我就講幾句!”
張秦川下意識點上一根煙,瞅了旁邊一眼,順勢站到旁邊的三輪車後鬥裡,以便讓外圍的人也能看清他。
“我張秦川以後要是當了村長,我有一個321政策!”
金伯站在旁邊,看著張秦川張嘴就談政策,臉上樂嗬嗬的,不愧是村裡出去混的最好的年輕人之一,這講話就是比他這種老家夥有水平,這用詞,一聽就有點意思,他倒是準備聽聽張秦川有啥好政策
左手夾著煙,右手指著下麵的村民。
“什麼叫321政策?”
“這個3,代表著三年內,我給咱們村拆遷掉,到時候重新蓋新房,每家每戶,我都送你們一套帶院子的、有柴房、雜物房、正房帶地炕的大房子!”
“這個2,代表著以後我當了村長,但凡是十歲以上的村民,每人每月,我給你們發二百塊錢的工資,你們給我打工,不用出村,在家就能賺錢!”
“而最後這個1,代表著我以後當了村長,隻要我一直當,隻要我還在,以上的這些福利,就一直在!”
“我的話講完了,這就是我的321政策,誰讚成、誰反對?!”
金伯聽到張秦川所謂的321政策,整個人都驚了,其他的先不說,就這個給全村蓋新房,然後一個人每月二百塊錢工資,這要花多少錢啊?
在金伯的印象中,張秦川要是有幾百萬,那就算是非常牛逼了,縣裡一年的財政收入才一二百萬呢。
至於再高的數額,他已經不敢想象了,這實在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
要是早知道有這個條件,還說個屁的政策啊,還用他幫張秦川撐腰?
還誰讚成誰反對?
誰會反對?!
看了一眼周圍聽張秦川說話的村民,一個個懵逼的表情,剛剛那些話對他們來說,約等於張秦川喝多了,在對父老鄉親吹牛逼,這有點太玄幻了!
在內陸地區,普通工人現在每個月工資已經能拿到**百,甚至一千多了,但眼下在這裡,彆說一千了,哪怕就是五百,那都算是高工資了。
而待在村裡,以後跟著他張秦川乾,還不知道乾啥呢,以後就能每個月拿兩百?
而且是全村所有超過十歲的人都有?
大虎子果然出息了!
“都愣著乾啥呢?鼓掌!大虎以後就是咱們村村長了!過幾天我就打報告,選舉!”
金伯指著院子裡的人,吆喝了一聲,然後帶頭鼓掌,這事就算先這麼定下了
“二舅,我哥他們在那說啥呢?”
東東喜歡看熱鬨,她跟張嘉一跟著人也站在金伯家院子外麵看熱鬨。
但剛剛張秦川嘰裡呱啦說了半天,因為都是說的朝鮮語,她一句沒聽懂。
張嘉一看了眼東東,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道:“你哥才回來,又帶了這麼多東西,可能是說發東西的事吧,你看他們還鼓掌了,估計是高興的。”
看了眼前麵幾個村民臉上有驚喜、有疑惑的表情,張嘉一更堅定了他的猜測。
朝鮮語也不難懂嘛
遣散了村民,金伯拉著張秦川重新進屋。
“早這麼說不就行了,大大方方的,你剛剛說你這次回來還帶了啥項目啊?”
有了繼任者,金伯看起來心情不錯,這才有時間問張秦川這次回來還有什麼事兒。
“金伯,我這次回來準備大乾一場,先拍個電視劇,然後依托電視劇,還有幾個發展家鄉的項目,比如說,我要出錢給鎮上和縣裡的學校翻新一遍,警察局也得翻新一下,到時候我準備找縣裡或者市裡的領導,跟他們商量一下,再捐點東西。”
“???”
聽到張秦川說的這樣,金伯眉頭都皺起來了,這在他看來,都是亂花錢、敗家子行為。
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呀。
“翻新學校乾啥?警察局也得翻新?大虎子你到底賺了多少錢啊?”
又重新打量了一眼張秦川,金伯突然發現,他認知裡的出息了,好像和張秦川現在的成就,有點不太符合。
“哎呦金伯,有些事兒你不懂,我有大用呢。”
“行行行,我老了我不懂,以後你是村長,你當家,但是啊大虎子,彆的我不懂,但你這算是拿錢回來投資吧?”
“嗯啊!”
金伯眼珠一轉,老臉上閃過一絲狡詐之色。
“既然是回來投資,那我這兩天去縣裡好好問問,咱們這好不容易有本地人回來投資,可得重視起來,彆的你彆管了,我去給你找找人,咱得要點好政策!”
亂七八糟的事兒,金伯不懂,但這老家夥明白一個道理,有錢的是大爺。
既然大虎子有出息了,這次還準備回老家投資,那多少也得找找人,好好薅點政策,不管是稅收還是啥的,總得給點吧?
張秦川不懂這些,他懂啊,他豁出去這張老臉,縣裡的領導多少也得給他個麵子,要是不給,他就往縣大門口一躺,愛咋咋吧,有本事弄死我!
第二天一大早,一群人從山上下來。
東東摟著張嘉一的胳膊,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的二舅。
張嘉一此時眼睛微紅,情緒有點低落,走在前麵的張秦川稍微好點,但一路上也沒多說話。
跟在後麵的是幾個年輕人,旁邊跟著的崔貞媛手裡提著幾個空袋子,範八冰跟在崔貞媛旁邊,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山路周圍的景色。
他們這一行人剛上墳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肯定是要上上墳看看親人的。
張嘉一見到大哥的墳頭,心情有點難受,東東倒是感受不深,這個大舅,她從小都沒見過,上墳的時候,她全程老老實實的,該燒紙燒紙,該磕頭磕頭,最後再攙著張嘉一,跟著眾人一起下山。
趁著時間早,等會兒還要去江邊看看
嘩啦啦的流水聲,一行人剛下車,就聽見遠處的江流聲。
東東興奮的拿起望遠鏡朝對岸看。
現在這年頭,北朝鮮對很多人來說,還是很神秘的,既然到地方了,總想看看那邊是什麼樣的。
如今和他們隻有一江之隔,隻用肉眼,都能看清對岸有人牽著牛在地裡乾活的場景
“你望遠鏡收著點,彆舉的那麼明顯。”
張秦川拍了一下東東,提醒了一句。
“哥,我就拿個望遠鏡也有事啊?”
東東撇撇嘴,手上倒是下意識的放下望遠鏡。
“早些年,你要是這麼看,對麵有那些孬兵,敢鳴槍示警,你看看河裡咱們這邊有人下去撈魚嗎?你以為對麵都是啥好東西啊?”
聽到張秦川的聲音,東東縮了縮脖子,這倒是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三叔聽到張秦川的話,順嘴接了一句。
“你們不都是同族嗎?他們也敢開槍?”
“咋不敢?他們那邊窮橫窮橫的,除了爛命一條,條件還比不上我們呢,我小時候就見過有人在河裡撈魚,船過去了一點,他們就鳴槍示警的,雜碎太多了。”
崔貞媛作為一個原生韓國人,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和宣傳,在她的印象裡,北邊的人都很凶殘,聽到張秦川的話,跟著狠狠點頭附和道:“他們在海上扣押的漁船,都要把船上的油抽乾,所有東西都搶走才放人。”
作為一個西陝人,對這種青山綠水的地方,完全沒有絲毫抵抗能力,到了這裡,看什麼東西都稀奇。
東東指著江邊,抱著張秦川的胳膊道:“哥,這就是鴨綠江啊?那咱們能往江邊再近點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這不是鴨綠江,這其實是圖門江。”
“啊?”
東東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今天有太多事超出她的認知了,現在連江名都不對了?
“哥,你不是總說你們村就在鴨綠江邊嗎?咋又變成圖門江了?”
“呃”
張秦川撓了撓頭,突然摸著東東的腦瓜子解釋道。
“出門在外,說東西是為了方便彆人理解,相比起直接說圖門江,很多人不知道是哪,但一說鴨綠江,大部分人就知道是哪了,說得多了,我也懶得解釋,有時候就直接跟人說挨著鴨綠江邊。”
“那鴨綠江和圖門江是一條江?”
東東眨眨眼,有點好奇。
“嗯,咋說呢,就像你這個腦袋,從你腦袋上長出來兩根頭發,一根是前麵的劉海,一根是後麵的頭發,這兩根頭發都是你頭上長出來的,這個意思你懂吧?”
“嗯嗯。”
“鴨綠江和圖門江呢,都是起源於長白山,這兩條江算是兄弟江,同源,但是流向不同,鴨綠江是朝西南方往下流,圖門江是朝東北,一路往東流,在地圖上看呢,這兩條江就像邊界線一樣,正好和北朝鮮隔開,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這一段全是鴨綠江,其實是同一個源頭出來的,但流向不一樣的兩條江,懂了吧?”
“哦明白了!”
東東又悄悄拿出望遠鏡,朝江對麵看。
江對麵的人看到張秦川這一行人站在岸邊,也有人好奇的往這邊看,但他們不像張秦川他們這麼大膽,他們往這邊看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的。
說話的功夫,對岸一輛怪模怪樣的藍色小卡車突突冒著黑煙,從小路上往遠處的村裡開。
東東激動的拍了拍張秦川道:“哥,哥,你看呐,那是啥呀?那車是不是著火了?”
“彆瞎說。”
張秦川奪過望遠鏡,朝那邊看了一眼,又把望遠鏡還給東東。
“那玩意是汽車,他們那邊這種車,是燒柴火的,沒見過吧?”
“燒柴火的?”
東東眨眨眼,一個城裡的小姑娘,這回來一趟張秦川的老家,短時間內她算是長見識了,見到了很多她在長安見不到的東西。
雖然張秦川老家這邊比較窮,但有時候,看對岸的人,還是有點優越感的,大家雖然都窮,但比較起來,對麵前些年狀況好點,九十年代後,倒是越發窮了,而且也越發敏感了
“我看這江麵也不算寬,他們有人遊過來嘛?”
三叔的問題比較實際,他雖然這些年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但有些事,現在又不是隨便上網搜搜就能知道的,不是本地人,他還真不懂這些東西。
“可以是可以,但是風險太大,你看那邊你是不是以為那是廁所?”
張秦川指著江對岸的一個小平房,像是廁所一樣的建築。
“那其實是崗哨,裡麵是有人的,但凡敢發現有人往這邊跑的,輕則開槍,有時候被抓回去,死的老慘了,前些年有人跑過來,現在跑過來的少了,那邊給的也有獎勵,要是抓到給送回去的,還給獎勵呢。”
聽到張秦川的解釋,三叔嘴皮子抽了抽,這他媽有點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