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向露予。
沒記錯的話，剛見麵的時候，露予說的是她是從彆人家逃出來的。
這座山裡喜歡買賣姑娘的隻有那一戶人家，少年大概能猜到她是從哪兒跑出來的。
那裡離這兒這麼遠，肯定跑了很久吧。
想著，少年視線下移看向露予的雙腳。
果不其然，露予腳上的布鞋早已沾滿泥濘，就連鞋背上都有泥巴的痕跡。
露予察覺到少年的視線，也順著他一塊看向自己的鞋子，在看見鞋子上沾滿的泥巴後瞬間紅了臉。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的我鞋上有這麼多泥土。”
“等明天天亮了，我會幫你把地擦乾淨再走的。”露予保證道。
“不是不是，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少年見露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擺手道。
“我是在想你從那麼遠的地方跑出來，肯定很辛苦吧，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話音剛落，露予便聽見自己的肚子叫了一聲。
之前一直都不覺得，這會少年提出來，肚子倒是開始叫了，那股惱人的饑餓感也浮現出來。
少年也聽見了那聲音，笑著道，“果然餓了，等著，我找找看還有沒有饅頭。”
說吧，少年就翻起了自己的衣櫃，嘴裡還嘀咕著。
“咦？上次主家給的那個白麵饅頭呢？我記得放在下麵了呀……噢噢！找到了！”
摸到自己之前藏的白麵饅頭，少年興奮地喊了聲，隨即拿著兩個用布包起的饅頭來到露予麵前，“你瞧，好看吧。”
“白麵饅頭可好吃了，甜甜的，這還是上次主家辦喜事，給我拿了兩個，以往我都隻有過年才可能吃到。”
“你要吃烤饅頭嗎？”少年將一個大饅頭放到露予手裡，忽然冒出個主意。
“烤饅頭？”露予語氣疑惑。
少年點點頭，“對啊，把饅頭切成片，然後拿樹枝串著放到火堆上烤，特彆香！吃嗎？或者你餓的收不住了，直接吃也行。”
“到時候我烤好了，分你兩片就是。”
“要烤，”露予將手中的饅頭遞到少年跟前，“想吃烤的，但是不要太焦。”
這饅頭她先前都是隨便吃的，沒想到在少年這是這麼金貴的東西。
她捧著饅頭暗想。
還有那個烤饅頭，不知道跟煎饅頭片有什麼不一樣。
少年不知道露予在想什麼，隻是興奮地將兩個大白饅頭放到桌上，然後跑到屋外，拿進來一堆乾柴，隨後引火點燃。
“咳咳……”
露予被那最開始的黑煙熏的直咳嗽，少年怕她不舒服，連忙去開了窗，讓她坐到窗邊，不會太冷，也更容易透氣。
少年安頓好露予，便重新回到火堆旁，將小刀在火上燒了個來回，隨後利索地將兩個大白饅頭片好，接著就串上木枝。
柴火垛劈裡啪啦地響著，露予看著專心烤饅頭片的少年，忽然開口道，“這裡隻有你一個人住嗎？你爺爺呢？”
少年的手一頓，“我爺爺啊……去年走了。”
露予也是一噎，她還以為少年爺爺住在彆處，沒想到……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這件事。”露予垂眸道歉。
“沒事，”少年大方地擺擺手，“我不忌諱這些。”
“嗯。”露予低低地回應，隨後便安靜地看著少年和燃燒的柴火垛。
氣氛變得安靜，少年瞥了露予一眼，主動開口問，“所以你明天準備去哪？”
明天去哪嗎？
這個問題問的露予有些愣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該去往哪裡。
總不能回去吧，那裡的人……不行不行，她才不要回去。
少年看著忽然搖頭的露予，猜測她沒有去處，便邀請道，“沒地方去的話，要不要跟我一塊去放羊？”
“反正我平日吃的也不多，分你一半不是問題。”
“真的嗎？”露予驚訝地看向少年，“你願意收留我？”
“當然，不願意的話，我從一開始就不會帶你回來了。”少年聳肩，將烤饅頭片拿到麵前捏了捏。
指尖傳回微脆的觸感，少年湊近看了看，見表麵已經金黃，香味也散發出來，估摸著差不多考好了。
他這個烤好的饅頭片遞給露予。
“吃吧，沒有很焦。”
露予低聲道謝，伸手接過那根遞過來的，插著饅頭片的樹枝。
她的低下頭，用鼻子小心的嗅了嗅，“好香。”
“嗯，我也很喜歡這種被烤了以後的香味，你快嘗嘗好不好吃。”
少年說著，將另一個饅頭片插到新的樹枝上，專心的放到火上炙烤。
露予胳膊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手心托著臉頰，聽著柴火劈裡啪啦的聲音，小口地吃著烤好的饅頭片。
經過木頭炙烤的饅頭片的麥香被完全激發出來，露予一口接一口，哪怕每口咬的都很小，她也還是很快就將烤饅頭片吃完了。
少年手上的那片也差不多烤好了，他喜歡吃焦一些的，所以離火焰近了些，停留的時間也久上不少。
“哢滋”
少年咬了口，焦脆的饅頭片在牙齒的壓力下碎裂，麥香更盛。
餘光瞥見露予拿著樹枝發呆，少年咽下口中的饅頭，開口道，“還吃嗎？”
本來就因為不好意思再開口要饅頭片而餓肚子的露予聞言立馬抬頭，眼睛亮亮地看著少年，連連點頭。
“沒吃飽就跟我說，這還有好多饅頭片沒烤呢，”少年有些無奈，起身走到露予麵前，從她手裡拿過樹枝，往上麵重新插了片饅頭，“跟我客氣什麼。”
“喔。”露予吐吐舌頭，她用手臂抱緊自己的雙膝，半張臉都埋了起來，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燃燒跳動的火焰看。
少年轉動著樹枝，好讓饅頭片受熱均勻，等到大部分白色都染上層金黃後，少年便將樹枝遞給露予，“給，烤好了，快吃吧。”
露予應了聲，接過樹枝，莫名感覺有些扭捏，於是吃饅頭片的速度變慢了，每口咬下來的也便小了。
這個人家裡食物很少的吧，我這樣吃，會不會讓他以後餓肚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