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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估計，大概，也許，應該也不剩多少了吧？”
思索片刻，劉力有些心虛的說道。
隻不過就在下一秒，狗子那陰惻惻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直接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將他劈的外焦內糊，差點癱坐在了當場。
“嗯，剩不了多少，也就七八百貫罷了！”
“嘎……”
在聽到七八百貫的這一刻，劉力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當初，壓根沒有膽量去看那厚厚的一摞賬單，隻以為被罰個百八十貫，也就到頂了！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若不逼自己一下，誰會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欠這麼多的外債？
七八百貫？彆說七八百貫，就算是隻有一百貫，也是賣了他也賠不起的天文數字！
“怎麼可能這麼多錢！他們一個個又沒斷胳膊掉腿，躺了幾天就好了！七八百貫錢，就算去買好馬，也能買二三十匹了！買驢子，更是能把滿市場的驢子都買空了！”
深深地絕望過後，就是無窮的憤怒！
劉力幾乎是當場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衝著狗子就是一通怒喝，吐沫星子都快噴狗子臉上了！
不過，狗子對此也不生氣。
他隻笑嗬嗬的看著麵前蹦跳如雷的劉力，直等他跳累了，也喊累了，拄著膝蓋開始在那大喘粗氣。
狗子這才拍拍手，對著周圍看熱鬨的一眾預備營士卒喊道：“喂！你們都看到沒有？他這話的意思，就是你們連頭牲畜都不如！是可忍，你們忍得了麼？！”
“啊？”
那些剛剛還看熱鬨看的津津有味的預備營士卒一聽狗子這話，這才回過味來！
是啊，這混賬嫌棄錢多就嫌棄錢多，乾嘛還要拉出馬啊，驢啊的做比較？
這不就是純純的在含沙射影，說他們還沒個驢貴？
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壯漢子，上次受傷痛苦的氣還沒撒完，現在哪裡又能受得了這鳥氣？
於是，在沉默了片刻過後，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揍特娘的”！
下一秒，可憐的劉力就被轟隆隆的人群徹底淹沒了。
軍隊的生活無疑是枯燥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即將上戰場的軍隊，規矩和紀律更是一樣比一樣嚴明，稍有不慎，就要被軍法隊拖走挨上幾軍棍。
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通過揍彆人，來舒緩一下自己心中的煩悶，何樂而不為也？
所以從開始到結束，劉力的慘叫聲就沒停過，不過聽他喊的中氣十足，也知道動手的這些人，都知道分寸，留著手呢。
要不然這麼多拳頭打腳下去，就算是一頭皮糙肉厚的野豬，也要被打成餃子餡。
鬨過，笑過之後，緊跟著，又是一天重複一天的趕路，吃飯，訓練。
尤其到了肅州這裡，以前零星可見的綠洲也不見了，視野當中，永遠都是漫天的黃色。
路是黃色的，沙是黃色的，山也是黃色的，要不是頭頂還有一片湛藍，人們幾乎都要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隻能看到黃色。
當然，昏黃乾燥的地方，倒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起碼這地方不下雨，連陰天都很少，卻是不用擔心耽誤行程。
“還有多遠才等到敦煌？”
搖曳的馬車上，蕭寒看著車窗外的荒漠，有氣無力的開口問道。
愣子此時，也不複當初的精神頭，耷拉著腦袋喃喃答道：“快了，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蕭寒翻了個白眼：“這話，你前兩天好像就說過。”
“什麼？俺說過麼？那就更快了……”
連日來的重複趕路，早就耗儘了所有人的精神，一開始，還有人問走到哪裡了，還有多遠才能到。
但到了後來，卻是連問，都懶得去問，隻麻木的擺動雙腿，向前邁去，反正，該到的，總會到的！
從長安，到敦煌，足足幾千裡路！
誰知道蕭寒是怎麼熬過來的？反正不說彆的，就連他現在乘坐的這架號稱涼州城最好，最新的馬車，都已經維修過不知多少次，早就變得麵目全非了。
經過這麼久的休養，蕭寒現在的風寒，已經完全好了。
不過按理說，這年頭為將者，當與士卒同甘苦，共患難！
而蕭寒這個牲口，卻實在是懶得下去用兩隻腳走路，於是隻對外依舊托詞身子有恙，繼續賴在了車裡。
“老天啊，快些到吧！快些結束吧，最好能在過年前，趕回長安……”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蕭寒的祈禱，又或者，這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這天下午，當蕭寒被晃動的車廂搖的昏昏欲睡之際，
突然間，卻聽到外麵一陣歡呼聲由遠及近，迅速從前方蔓延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聽到外頭歡呼聲的蕭寒精神一震，趕忙爬起身來，將腦袋從車廂的小窗當中鑽了出來。
不過此刻，外麵卻早已經變成了一片歡快的海洋！
那些中午還在僵硬著臉龐，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的士卒，這時候竟然一個個的，都在那裡又跳又笑，有興奮者，都與旁邊的兄弟緊緊的抱在了一起，看的蕭寒打心底裡惡心。
“嘔…嘔……”
“到了！到了！侯爺到了！”
就在蕭寒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趴在車窗上吐幾口的時候。
前頭趕車的愣子卻猛的一掀車簾，激動的朝裡麵叫道：“侯爺，到敦煌城了，怎麼樣，俺就說快了吧！”
“到敦煌了？”
直到聽見愣子的這句話，蕭寒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這些人為何這麼興奮！
曆經這麼久，終於到目的地了，他們能不興奮才怪！
不過算算日子，從長安出來，走了這也有兩個月了，也該到目的地了！
“大帥有令，全軍加速，今夜大軍入住敦煌城！”
很快，傳令兵也從前麵策馬奔了過來，他一邊縱馬揚鞭，一邊扯著略帶嘶啞的嗓子吼道：“快，快趁著天黑，先進城！
其實，也不用傳令兵過來報信，路上的士卒早就自發加快了速度，向著遠處那座模模糊糊的好大黑影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