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蕭寒剛剛腹誹老天的功勞,天空突然暗了一下,一大塊雲彩移到了人們的頭頂。
而且不光雲彩來了,就連剛剛不知躲到哪裡去的涼風也吹了起來。
悶熱的天氣裡涼風一起,昏沉的蕭寒登時就來了精神。抬頭左右看了看,正巧看到蕭瑀也在此時念完了華章。
放下手中的黃裱紙,蕭瑀恭敬的跪下對著天地之位磕頭,口中念念有詞,隨後取來香燭,點燃了紙張,希望它能把自己等人的願望上達天聽。
“終於要結束了……”看著空中一團橘黃色火焰攜裹著黃紙隨風飄蕩,蕭寒幾乎熱淚盈眶,這該死的祭天,下次打死也不來了!這不是折騰人麼
“收糧啦!”
就在蕭寒還在等蕭瑀宣布“找虐”活動圓滿結束的時候,一個聲音猛的在耳邊炸響!
沒想到,這肅穆和喧囂轉換竟然這麼快!不知道神仙有沒有反應過來,反正蕭寒是一點提防都沒有,當場差一點栽倒在地……
這個時間,沒人顧得理會蕭寒。伴隨著喊聲,稻田邊上早就準備好的農夫揮舞著鐮刀就衝到了田裡!
一瞬間,真的隻用了一瞬間!本來整整齊齊的稻田便缺了好大一塊,隔著遠了看起來,就像是被什麼咬掉一塊一般,格外彆扭。
“慢點,都慢點!不要急!一個粒也不準掉,掉了一個粒,咱就少一株糧食!!!”
田邊,剛跑過來的老馮急的在田埂子上又跳又叫!而且不光是他,那邊的盧縣令,瘦的和竹竿一樣的劉縣令一樣在破口大罵!
蕭寒也是有幸看到這麼多縣官聚在一起罵人,這場麵絕對千古罕見,簡直比唱戲都要熱鬨幾分!
罵人的罵的中氣十足,被罵的也不惱,依舊笑嗬嗬的乾活,隻是偶爾有掉地上的稻穗,他們也會第一時間撿起來,投到背後的竹筐裡。
人太多了!這可能是蕭寒這裡人最多的一天!如果此時有航拍技術,就能在天上清楚的看到一條黑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前推進!
任青和在這裡乾了很久的農夫侍衛也在收割,不過他們需要收割的底卻很少,占不到整體的三成。
這是因為在前兩天,蕭寒就已經和那些縣官們商量好了。凡是分到糧種的縣城,都要自己派人來收割!
這樣做並不是蕭寒想偷懶,而是一能以最快的速度把糧食收割完成,二則可以讓農夫能親手接觸到這高產的糧種,也算是一個彆樣的宣傳吧。
夏日的稻田裡,吆喝嗬斥聲此起彼伏!
蕭寒並沒有和老馮一樣急著過來監工,他從祭天台子那裡回來,二話不說先竄回家,等換上一身清涼的打扮這才興衝衝的跑了過來。
“哎……我的魚!那個混蛋我記住你了!”
換好衣服,剛跑到自己稻田這裡,蕭寒遠遠就看到有個混蛋侍衛一腳把他養的魚踹飛了老遠,氣的他破口大罵!
“壞了,快溜!”那踹魚的侍衛也不傻,聽到了蕭寒的罵聲,暗叫一聲不好!縮了縮脖子,頭也不回的往人群裡一鑽,再就不見了影子。
蕭寒氣呼呼的還想繼續喝罵,田裡的任青卻適時抬起頭來,不悅的看了蕭寒一眼,直看的蕭寒悻悻的站在一邊,不再多言。
他也知道,任青這並不是在維護自己的手下,而是他確實對自己不滿。
這裡彆的地都是放乾水才收割,就蕭寒這點地特殊。魚沒長大,不能放水,害得任青他們都得踩在水裡收割。
人多終究是力量大!五十畝地,沒到傍晚就被收的乾乾淨淨,地裡連個稻穗都沒有。所有的糧食都被整整齊齊的摞在校場,等待最後的統計。
蕭寒很忙,很忙!
不過他不是忙著乾活,而是在忙著調解矛盾!
一天的時間,他已經數不清老馮告多少狀了,反應他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
沒辦法,就數他分的稻種多。所以其他人割著割著,就會‘不小心’跑偏到他的地頭……
“哎,算了吧!人家就不小心捧了你一把糧食,至於追後頭打人家”
校場邊的大青石上,蕭寒有氣無力的勸解老馮。
都說告狀,可這事他又能怎麼樣讓人家歸還沒看見這貨梗著脖子一副要糧沒有,要命一條的樣子你還能為一捧糧食打他一頓
看見蕭寒又是做和事佬,老馮心裡火氣蹭蹭的往上漲:“什麼算了!侯爺,這第幾次了!要是都這樣,你一把,我一捧的。我還能剩下什麼我不管!一會我就要把它們全部拉回縣裡,我們自己育苗!省的到最後被人偷的一點不剩!”
“好好好,你的那些都歸你了!隻要最後給我種地裡,其他的隨便你,行了吧……”
知道老馮這是急著先把自己的一份占著,蕭寒也就順水推舟,隨他去了。
再者說了,本來他也沒打算把所有的種子都放在這裡。等稱量完產量,該是誰的就讓誰拉走。育苗插秧之類的,人家比自己這個半吊子強多了!
偌大的校場裡,一群小吏正忙著跑前跑後的計算產量。
雖說這五十畝地不用一一計量,但是好歹也挑出了五六畝,準備算算三季稻的實際產出,有事實,說話才硬氣嘛!
在這種場合,能上手都不是新瓜蛋子!尤其是其中幾個收農稅的官吏,眼睛更是毒辣無比!這一畝地的產出隻消一掃,立刻就能算個**不離十。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規規矩矩的一點一點計量。
“怎麼樣畝產多少,有沒有兩石半!”任青站在校場中間搓著手,有些著急的問最後統籌的那個小吏。
小吏此時正拿著毛筆寫寫算算,不料寫著寫著,毛筆都開始顫抖起來!
等到他把最後一個數字歪歪扭扭的填上,人已經激動的滿臉通紅!
“回大人話,這裡選出的幾塊地畝產都過了三石!其中蕭侯養魚的那塊地產量最高!已經達到了三石半多!幾乎是最好的天字號良田兩倍產量!這等高產的糧食,小人活了幾十年都沒見過……”
“三石半三石半!”小吏後麵說的什麼任青已經聽不見了,他隻聽到了三石半這個數字!
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不遠處滿臉期盼的縣官和農夫,任青以生平最大的嗓門吼道:“三季稻成功了!畝產三石半!三石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