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接下來的這些天裡,所有人都在討論易會計當天下午的模樣。
走到哪兒笑到哪兒,但凡遇上個人,不管能不能叫得上名字,開口第一句就是:
“哎?你也知道我媳婦懷孕了?”
村子裡人剛開始的時候全都一臉懵逼地看著易會計,不知道他這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很快大夥兒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媳婦懷孕了,心裡頭高興呢!
想想也是,自從易會計落戶村子裡之後,就隻有一個母親相依為命。
後來母親也走了,雖然又認了個城裡的叔叔,但畢竟還隔著一層呢。
娶了個當老師的媳婦,一年半載的沒個孩子,村子裡人背地裡肯定是嚼過舌根子的。
不過,人家兩口子完全不當回事,其他人也不敢當麵去說嘴。
如今一看,人家壓根不是懷不上,估計是剛開始不想要。
想到這兒,村子裡不少人又開始嘀咕:這城裡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結婚這麼長時間了才要上孩子。
第二天早上,何雨水推著自行車去李家溝上班的時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笑吟吟地看著她:
“何老師,上課去啊?”
“何老師,你可得小心著點啊!”
“何老師,頭三個月可不能折騰,千萬等過了三個月,胎坐穩了!”
“何老師,你這上課下課的,可千萬要當心著點啊!”
何雨水一路上笑得臉都僵了,同時心底也奇怪:
怎麼她懷孕這個事情,好像全村人都知道了?
還有,什麼叫頭三個月可不能折騰?她怎麼聽著這話這麼不對勁呢?
易雲平本來是要和她一起去公社衛生所的,不過最後還是被何雨水攔住了。
她有點想不明白,不就是懷個孕嗎?雲平怎麼這麼大驚小怪的?
易雲平去大隊部忙活完之後就一塊兒下地去了,現在地裡的莊稼都長起來了。
今年的雨水足,肥也足,莊稼長得都挺好,現在大夥兒都拿著鋤頭鋤草。
還有不少婦女和半大孩子都彎腰蹲著在地上拔草,這個工作看著輕鬆,實際上也受罪。
蹲的時間長了腰酸背痛的不用說,人不可避免的會碰到莊稼,用不了一會兒身上就毛毛的刺撓得厲害。
劉誌明這小子現在當了記分員,雖然年紀不大,但乾得有模有樣的,從來不出錯。
記分員這個崗位,看著不起眼,但實際上彎彎繞一點不少。
比如記工分的時候,滿工分就不說,如果沒有達到滿工分,那到底是扣一分還是扣兩分。
扣得多了人家不滿意,扣的少了大家有樣學樣的全都跟著偷懶。
易雲平當初也是趁著那個冬天往大隊長家跑了好幾次,每一次都不空手,這才讓劉霞這個上一任的記分員把這裡頭的一些彎彎繞告訴了自己。
不過,劉誌明自然不用這樣,人家有個好爹,一隊家家戶戶那點事情那還不手拿把掐的。
因此,劉誌明這個工作乾得也輕鬆。
“雲平哥,你來了?”
記分員是不用乾活的,一般都負責監督大夥兒的進度就成,這也是為什麼村子裡人都想當記分員的原因。
這個工作輕鬆不說,還是滿工分。
“誌明。”
易雲平停下腳步,跟劉誌明打招呼。
劉誌明“嘿嘿”笑著,伸手朝那邊指了指:
“走走走,跟我走,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說著話,不等易雲平回應,劉誌明就興致勃勃地拉著他朝不遠處去了。
易雲平一邊跟著劉誌明走,心裡頭滿是詫異:看劉誌明這樣子,像是朝二隊那邊去了。
身為村子裡的會計,易雲平自然知道哪些的是一隊負責的,哪些的是二隊負責的。
眼下他們要去的地是一塊糜子地,屬於二隊負責。
沒一會兒,兩人就在距離那塊糜子地一百米的地方停下來了:
“雲平哥,你看那兒!”
易雲平順著劉誌明指到方向看過去,總算是明白劉誌明的用意了。
就見前麵的地裡,高旺才正拿著一把鋤頭在彎腰鋤地,看得出來他乾的並不熟練。
想來也是,這些年來,除了第一和第四生產大隊的隊長會跟著大夥兒一塊兒下地乾活之外,第二和第三生產大隊的隊長都隻負責安排工作。
“看看,看看那邊。”
劉誌明伸手又指了一個方向,易雲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賀翠蘭這個以前公社的小學老師,這會兒頭上戴著草帽,正彎腰在地裡拔草。
看得出來她很不喜歡這個活兒,隨便在地裡拔兩把草就坐下歇一陣。
跟她一起乾活的婦女,已經拔出去很長一段地了,就她一個還在那兒坐著。
“高旺才得來的那些糧食和錢財都充了公,他一個大老爺們乾一天活,連七個工分都拿不到。”
“至於賀翠蘭就更不用說了,她乾活連半大的孩子都不如,一天能有三四個工分就不錯了。”
“現在,這兩口子在二隊處處被人排擠,而且我聽說……”
說到這兒,劉誌明刻意壓低聲音,湊到易雲平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
易雲平聽完頓時就瞪大了眼珠子,隨即滿臉不敢置信地問:
“真的假的?”
劉誌明眉眼帶笑,搗蒜似的點頭:
“當然是真的,聽說咱村子不少老爺們都找過她,不過隻有晚上才能去。”
易雲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前世是個沒有女朋友的社畜,小日子的姐姐雖然看過不少,但現實中卻沒有接觸過乾這行的女人。
說得好聽一點,他易雲平品行高尚,遵紀守法,從不乾那些違法亂紀的事。
說得實際一點,沒錢又怕染病!
這一世,他也隻見過一個秦淮茹,還不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這賀翠蘭是第二個。
“她家裡人就不管嗎?”
易雲平有點好奇,這年頭大夥兒把麵子看得特彆重,老賀家出了這麼個閨女,估計一出門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淹死了。
“哼。”
劉誌明冷笑一聲:“她娘家人說了,以後就當沒這個女兒,到時去三隊找了兩次翠紅嬸子,不過翠紅嬸子直接關門趕人。”
易雲平又看了看不遠處彎腰鋤地的高旺才問:
“那高旺才就這麼看著?”
劉誌明的目光也落在高旺才身上,眉宇間多了幾分揶揄:
“他倒是丟不起這個人,可老夫少妻的他管不住啊,逼急了賀翠蘭就到處嚷嚷,說他年紀大了不行。”
易雲平聞言,瞬間就瞪大了眼珠子:不是,你們背著我玩得這麼勁爆,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大隊長和書記知道嗎?他們就沒說什麼嗎?”
劉誌明點點頭:“大隊長說了,讓大夥兒都小心著點,可彆鬨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臟病。”
“額……”
易雲平表示自己無言以對!
前世,他很少在老家呆著,不過每次回去的時候,都能聽到長輩們的各種八卦。
而且是相當炸裂的那種。
他一直以為這些事情都是從**十年代,大家吃飽飯了以後才開始的。
畢竟,老話說得好,飽暖思淫欲!
可沒想到,在六十年代也能見識到這麼勁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