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衣今早出門的時候,想著是去送沈溯,並未帶上月見刀。並且潛意識裡,她覺得前幾日那樣的噩夢已經過去了,她的生活再度回複到了平淡是福的日子,流水村還是那個寧靜到不起眼的邊陲小村。
但現在,噩夢再度重現,甚至比前幾日還要可怖。她不知道對麵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內心的憤怒已經讓她沒有理智去想自己是不是男人的對手,隻想讓他血債血償,赤手空拳結束他的生命。
兩人交鋒,男人見柳時衣毫無兵刃,初時還存了幾分輕敵之心。然而幾招過後,他便驚覺這女子的內力之深厚,竟是自己生平罕見,根本無法輕易壓製。
男人心中一凜,立即改變策略,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寒光,直刺柳時衣的空門。
柳時衣下意識去擋,然而,這卻是男人故意露出的破綻。他見柳時衣身形一動,準備格擋,便知道機會來了。男人身形一扭,劍尖卻突然改變方向,虛晃一招,直取柳時衣的腰間。趁著柳時衣身形微滯的瞬間,他猶如鬼魅般,踏著詭異的步伐,從柳時衣的肩下掠過,迅速向遠處逃去。
柳時衣豈會輕易放過他,她身形一展,便如同獵豹般追了上去。然而,男人的身法實在太過詭異,柳時衣數次出手都被他巧妙避開。越是打不中,她就越是心急煩躁,雙眼通紅,
手上的招式愈發無章法。男人很快便看出她隻是空有內力,毫無功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倒是高看你了。”話音剛落,便再次向柳時衣攻來。
柳時衣見狀,身形一動,便迎了上去。兩人在瞬間交手數招,柳時衣突然反手一扣,竟是硬生生將男人手中的長劍奪了過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一般,直接一手抓著男人的刀刃,另一手帶著內力,形成淩厲的掌風劈向男人麵門。
男人一驚,手上動作怔了一瞬,柳時衣受傷的手直接往前一推,抓住刀柄,手腕一扭,就著男人的手,毫不猶豫地將劍轉向刺入了男人的胸口,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衣襟。
柳時衣喘著粗氣,手掌往下滴著血,紅眼瞪著男人。
然而,男人卻隻是低頭看了眼胸前,眉頭一皺,很是不耐煩。他動作隻是微微停滯了一瞬,便拔出胸口的劍,冷冷地看了柳時衣一眼:“真是個麻煩。”
柳時衣驚住了,如果說她因為怒火忽略了掌心的疼痛,那男人這種胸口中劍卻毫無影響,反手就提劍向柳時衣攻去的行為,簡直不可能是人類做得到的。
這男人,究竟是哪來的惡鬼?竟能刀槍不入?!
柳時衣眼前一黑,隻見男人的眼中毫無人的生氣,閃著冰冷的光,離她越來越近。
而那邊,蕭時看著流水村一地的屍體,跨過地上那些因為天冷已經有些乾涸,卻又仍散發著鐵鏽味的血跡,每個死去的人麵上表情都是驚懼無措,明顯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迅速地結束了生命。
他走到其中一具屍體旁,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這是一個年長的老人,他的身體周圍,大片血跡中,擺著一根幾近燃儘的血燭,下方的燭淚,形成了一幅血雲形狀的圖案,猶如地獄中綻放的詭異花朵。
魄風看到這一幕,心中的憤怒如同被點燃的火焰,熊熊燃燒。他緊握著手中的機括,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而出。他憤怒地低吼著:“是淩霄盟!”
殷裕躲在魄風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隻看了一眼地上的血雲,便嚇得立刻縮了回去。他的眼中充滿了惶恐和不安:“可、可是,莫淩峰死後,淩霄盟不是已經銷聲匿跡了麼?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流水村?還、還把全村的人都……”殷裕說不下去了,他麵色慘白,他設想的江湖之路上,可從來沒有這血雲籠罩。
蕭時沒有回答,他蹲下身子,仔細地凝視著地上的血雲燭淚。在血雲的中央,那僅剩尾端的血燭燭芯上,一簇微弱的火苗還在跳動。
蕭時站起身來,他的目光變得深邃:“這血燭還未燃儘。他們沒走遠。”
話音未落,數十個黑衣人突然從巷子頂降身而下,他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眾人麵前。這些黑衣人穿著統一的黑色衣袍,臉上戴著黑色的麵罩,隻露出一雙冷酷無情的眼睛。他們手持長劍,劍尖閃爍著寒光,將眾人團團圍住。
殷裕看到這一幕,嚇得立刻躲到了魄風身後。他緊緊地抓住魄風的衣角,也不嫌自己在魄風麵前丟人了。魄風卻是眉頭緊鎖,一臉怒氣,緊握著機括,對準那些黑衣人。
“王八蛋,我今天非殺了你們!”
蕭時則站在眾人麵前,他冷眼看著這些黑衣人。他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恐懼和慌亂,隻有冰冷的恨意。他深吸一口氣,平複著心中的怒火:“果然,既是要來屠儘流水村,怎麼有留下我們的道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黑衣人開始緩緩逼近。他們的腳步雖然輕盈而無聲,但卻帶著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他們的劍尖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向眾人劈來。
然而蕭時卻毫不畏懼地站在原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周圍那些步步逼近的黑衣人。他微微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魄風。”
魄風聞言,立刻躍身而起,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他緊握著手中的弓弩,瞄準黑衣人的方位,弓弦一鬆,數支弩箭便如流星般向四周射出。然而,黑衣人們卻如同鬼魅一般,他們邁著詭異的步伐,與無命相似的縱雲步使得他們輕鬆避開了魄風的攻擊。
蕭時微眯雙眼,目光如炬。他仔細觀察著那些黑衣人的動作,心中暗自揣度:“竟是嵩山派的縱雲步?淩霄盟什麼時候學會嵩山的功夫了?”
眨眼間,那群黑衣人再度聚攏,他們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旋風,瞬間便到了蕭時身前。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們的劍尖微微一動,竟然沒有直接攻擊蕭時,而是轉向了一旁的殷裕。
蕭時心神微動,他知道此刻必須做出決定。他湊近殷裕的耳邊,聲音低沉而快速:“引他們到村口的窄巷裡。”
殷裕聽後一愣,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蕭時:“我?我??我怎麼引啊?!”
“跑。”蕭時簡短說了一個字,就毫不猶豫地把殷裕一腳踹出,將他推出了人群。
殷裕踉蹌了幾步,穩住身形後,他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奶奶的,師父你這就把我賣了,你等著我死都纏著你!”
但形勢緊迫,眼看黑衣人朝著他衝來,於是連忙連滾帶爬地起身,向村口的方向跑去。
黑衣人果然如蕭時所料,他們看都沒多看蕭時一眼,轉而追擊殷裕。殷裕一路狂奔,身後的黑衣人如影隨形,劍光閃爍,聲勢逼人。
蕭時看著殷裕離去的方向,心中暗自盤算。他轉身看向魄風,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我的劍呢?”
魄風一愣,不解道:“你這身子,哪裡還用得劍。”
但蕭時不容置疑地盯著他,魄風見狀,隻得無奈地指了指柳時衣家在的方向。
“我去給你取。”
裕穀巷中,殷裕正竭儘全力地狂奔著,他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內回蕩,時不時回頭瞥一眼,隻見那些黑衣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速度異常迅捷,仿佛不是凡人的步伐。
殷裕知道,他必須想辦法擺脫這些人。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巷子兩旁的小攤上快速掃過。他猛地一個轉身,用力撞向了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糖葫蘆散落一地,小販驚呼著摔倒在地。殷裕趁機將其他小攤也一一打翻,試圖用這些雜物來阻擋黑衣人的追擊。然而,他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勞的,黑衣人如同影子般緊緊跟隨,他們的速度絲毫不減。
殷裕拐過了最後一個彎,卻發現已經到了巷子的儘頭。他心中一緊,知道自己已經無處可逃了。麵對那些揮劍而來的黑衣人,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他忍不住大喊一聲:“師父救命!”
就在殷裕絕望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蹲下。”他抬頭望去,隻見魄風和蕭時正站在瓦磚之上,目光冷冽地注視著下方的黑衣人。魄風迅速打開手中的機括,隻見漫天弓弩如同銀色的雨點般席卷而來,帶著凜冽的寒意和細碎的雪花。
黑衣人們見狀,紛紛轉身躲避這些銀色弓弩。然而,這裡地方狹窄,巷道間已沒有多餘的空間讓他們施展那詭異的縱雲步。不過片刻之間,眾人身上便中了數支弓弩。
殷裕見狀一喜,他站起身來,正要向魄風走去。然而,就在這時,他卻發現那些黑衣人竟然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他們徑直將弓弩拔下,仿佛這些傷口對他們來說毫無痛覺一般。他們再次向殷裕衝去,那數把利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奪走他的性命。
殷裕心中一驚,他瑟縮在角落,用手臂護住自己的頭部。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呼喊聲傳來:“躲開——”
他抬頭望去,隻見柳時衣從巷口衝了進來,直奔那些黑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