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穀的集體婚禮熱鬨了好幾個時辰。
萬長生作為證婚人,當晚喝了不少酒,一覺醒來,已經半上午了。
他猛地坐起,三強剛好走進來:“姑父,頭好點了嗎?可還暈?”
萬長生看看窗外的陽光:“三強,你們怎麼不叫我?半上午了吧?”
三強笑:“您昨晚喝多了,老是說話不睡覺,平安說讓您睡到自然醒,乾脆吃了早中午再回城裡去。”
萬長生臉有些紅,他酒多了特彆話多,同樣一件事來來回回說個好幾遍才罷休,在家娘子是不準他喝這麼多的。
“三強,這次回去不知道可能吃上你的喜酒?實在這裡找不到好的,咱就去京城找。”
三強紅了臉,姑父三月份寫信回家之前跟他商量過,叔爺爺也仔細分析給他聽,儘量在老家找,他是同意的,爹娘也不會亂找的。
連陳軒條件那麼好,也是回老家找的未婚妻。
平安帶著新郎官青石,在穀裡補充了不少的藥,吃了早中飯,這才帶著人出了穀。
方武、虎子暫時就留在穀裡,返程時再提前通知。
青石一家則跟他出了穀,他們家本在城裡,平安同樣讓他在永安等他,不必跟著他走,新婚假是一定要有的。
永安城。
常春風沒想到第二日陳盛就帶著他祖父找上門來。
老縣令非常的識趣,隻是說來恭喜平安榮獲狀元郎之位 ,送來了一些不輕不重的賀禮,坐了一小會就帶著孫兒走了。
陳盛有些不解:“祖父,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跟常叔說一下我們願意跟著去國子監讀書的事?”
老縣令嗬嗬一笑:“急什麼?常大人良心好,念著那幾年你們之間的父子之情,你肯定得跟他們一起走,隻是他現在剛回來,沒有一個月走不了。”
“祖父,叔他已經成親生子,我貿然跟了去,會不會讓他夫人心裡不舒服,如果這樣,我情願不跟著,他這一生太苦了。”
“傻小子,國子監一旬放一日假,你又不一直住他們家裡,你說平安待你不錯,這一路你跟平安處熟了,得他稍微指點一下,對你就有天大的好處,常大人也是。
盛兒,祖父老了,你父親就你一個兒子,你二叔家兩個堂弟讀書都不行,陳家的指望全在你身上了,祖父也不想厚著臉皮,但有時候不得不如此,做人難啊。”
陳盛不再言語。
這些年回陳家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祖父看自己讀書好,一心一意培養他,祖母卻因為恨極母親,無爹無娘的孩子,哪裡比得上二叔家的兩個堂弟?
祖父日漸衰老,過兩年可能就要辭職了,二叔不爭氣,文不成武不就,兩個堂弟讀書不怎麼樣,也相繼定了親,所花費的甚至有一部分是當年母親離開陳家留下來的一筆錢。
如今自己成了親,手上還握著母親的嫁妝,這些嫁妝當年大舅全部給了他,不然日子還真不好過。
陳盛跟他祖父走後,聰明如常春風自然猜出陳盛願意跟著去京城。
罷了,自己就幫幫這個孩子吧。
第二段婚姻儘管他希望就是一個夢,一切都從沒發生過,但存在就是存在,這是事實。
如果說那段婚姻唯一留給他的美好,就是跟盛兒的這段父子感情。
平安他們回到府城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當晚,常春風找到萬長生,跟他商量了狀元牌坊的位置。
萬長生一聽牌坊放在各村進鎮的路口,自然是同意的。
如此附近幾個村,隻要有人進鎮,都會看見牌坊,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牌坊既不會落在常家村,讓他在萬家村抬不起頭,又不會落在萬家村,讓常春風在常家村抬不起頭。
這是兩好的事。
“萬兄弟,還有一事,平安戶籍落在你家,祭祖就先在萬家村祭吧,常家祭祖就放在次日。”
萬長生搖頭:“平安戶籍是在我的名下,但他畢竟是你的親生子,就先祭拜常家祖先吧。”
常春風這些年對一些事已經想通,能帶兒子祭祖就好,沒必要爭個你長我短的。
何況私心裡說,萬長生這個人確實不錯,你敬他一尺,他會還你一丈,自己何不大度一點,博個日後好相見。
“萬兄弟,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必再勸,還有一件事,平安拿了三百兩銀給我,說同樣給你拿了一份,那我們就商量好,不再添加,就這些銀,在當地也可以買上二十畝良田了,這些也足夠了,萬兄弟你說呢?”
“平安也給了三百兩給我,這些銀給族裡買族田確實夠了,上次平安回去還兩個村各給了一百兩修繕祠堂,常大人,牌坊修繕十日足夠,加上祭祖,不過半個月,現在五月底,回到焦縣就是六月初了,月底之前我們就能回去。”
萬長生說完又笑笑:“人就是這樣,不回來又念著,回來又著急現在的家。”
“萬兄弟說的是,儘可能早些回去吧,我跟平安都隻有三個月的假,隻是七月烈日炎炎,途中真是不好過。”
這次回去,他有可能調至定州任知府大人,隻是這個缺好幾個人在爭,暫時說不好就一定能落他的頭上。
一州知府是從四品,他現在是從五品京官,按品級說就是連升兩級,就算是地方官員品級不能跟京官比,也是升職無疑了。
何況那還是定州,離京城很近的州府,外調渡渡金,乾上幾年,還能在四十五歲之前往上升一升。
官員五品是個坎,許多官員一輩子都卡在五品上,他是蹭了兒子的光,不然現在怕是到現在還是六品甚至從六品,京城升職太難了。
之後的幾日,萬長生跟常春風偶爾也坐一輛車上聊聊天,而平安更多的時候則白日回憶著現代醫學的點點滴滴,晚上再記錄下來。
這幾個月他都中斷了這項工作,隻為了科舉,如今科舉已經塵埃落定,這些就不能放下了。
他怕一放下,年紀漸長,頭腦裡的記憶會慢慢模糊不清,那是多可惜的事。
本朝醫術各家都遮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泄露出一點點自家的方子,當然如此也無可厚非。
如果他想在大周跟師傅聯合創辦第一個醫學院怕是不容易,師祖和太師祖就很難答應。
可如果用自己整理出的醫術教材,並不涉及孫家的核心方子,還能給長卿將來博一條路子,師傅也是有可能答應的。
文竹、小晨、青石、吳鈞包括小山這些人,他也想給他們一個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