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最後三府強者,浩浩蕩蕩,全都向著蘇哲,爆發悍不畏死的衝擊。
楚繼學也血戰到底。
但這一切,都是遵從其師尊的命令。
為了鑄劍山莊。
而非為了蘇哲!
楚繼學讀了聖賢書,自然知曉什麼是大義!
但對於蘇哲……
縱然楚繼學再不願意承認。
但那一日被蘇哲打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在整個鑄劍山莊弟子麵前,可謂是丟儘了臉。
一想到此處,楚繼學便感覺自己的心中難以自持,情緒激蕩。
嫉妒,悲涼,無奈……
各種情緒交織。
尤其是眼下,蘇哲不過是一個六品武者。
但鑄劍山莊至強者,幾乎都環繞在蘇哲身邊。
且以蘇哲為中心。
這讓原本身為鑄劍山莊真傳序列第一的楚繼學,感到了深深的諷刺。
“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我的……”
楚繼學的眼神之中,漸漸開始流露出複雜之色。
身子不知不覺,漸漸靠近蘇哲。
……
而此刻的蘇哲,正在突破的關鍵之際。
膻中穴,心宮好似血色寶殿,那心臟便如同君臨天下的帝皇,穩坐其中。
其精血滔滔不絕,從其中滋潤而出。
補全了胸中那一條煌煌陽龍。
陽龍嘶吼,彰顯出桀驁不凡之意。
“鱗蟲”以龍為首,“羽蟲”以鳳凰為首,“走蟲”以麒麟為首。
萬鱗之王,焉能臣服他人?
不過,陽龍畢竟是蘇哲自身所化,本質上來說,乃是蘇哲心猿意馬為其添加了一縷神魂。
心猿意馬,信馬由韁。
陽龍代表著蘇哲內心之中的張狂和暴戾。
“孽障!還不束手就擒?”
蘇哲萬形真龍神魂,演化體內,目視那濤濤王陽所化之陽龍。
冷哼一聲,平靜說道。
言語之聲,固然平靜,但其中卻是透露出無上威嚴,若天上仙家君王,蒞臨人間。
“吼!”
陽龍嘶吼。
陰虎已敗,陽龍豈怯?
陽龍也是蘇哲一部分。
此番得了些許神魂靈智,便有了**。
若是擊敗蘇哲萬形真龍,那它便能主導蘇哲肉身,成為另外一個蘇哲。
到時候,一統鑄劍山莊,武者來朝。
在坐擁天下美女,首當其衝,便是收了李善韻和蘇慧音。
傳授二女阿威十八式等諸多妙法。
三人鏖戰,開枝散葉,為蘇家添加一抹香火鼎盛,人丁興旺。
陽龍想到這裡,嘴角不由上浮。
似乎想到了未來諸多美好之事,心緒難平。
“蘇哲,你太內斂,太謹慎!”
“就讓我來為你斬斷羈絆,劍指大乾武朝,成就武帝!”
“王道和霸道齊下,成就不弱大乾高祖的無上威名,豈不快哉?”
陽龍抬頭,雙目流露出人性化的眼神,口吐人言。
戰意盎然,近有掀翻天下之意:
“來!戰!”
……
一炷香之後。
陽龍被蘇哲騎在身下,一頓暴打。
“錯了,錯了,主人我錯了!”
陽龍叫苦不迭,連連哀嚎。
龍體虛幻,若隱若現。
“明心見性,你鋒芒畢露,無視天下,終歸害人害己。”
“君不見,滾滾紅色長河,有大帝獨斷萬古,鎮壓諸天,一手平定黑暗動亂,一手匡扶生靈,以錘子和鐮刀之法,書寫傳奇風流。”
“那紅色大帝曾言,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心中猛虎,細嗅薔薇,方是王道,我心自有信仰,豈能被你左右?”
蘇哲冷笑一聲,萬形真龍凝爪成拳,一拳下去,打爆了陽龍。
陽龍潰散,慘叫連連,化為無形。
降龍已成!
蘇哲的底蘊,實在太過強大了。
陰虎和陽龍,本就是武者路上的兩道關卡。
陰虎主司邪淫,陽龍主司張狂。
看似是境界,實則是心境。
多少武者,縱然是萬古天驕,但因為心性不佳,故此在這兩關,铩羽而歸,無功而返。
但蘇哲不同。
首先,蘇哲兩世為人,心性遠比尋常人堅韌。
其次,蘇哲的底蘊太過渾厚。
都能與之八品強者搏殺,豈是尋常六品強者所能比肩?
陽龍一滅。
其內神魂自然潰散,此後,便是蘇哲的工具。
下丹田陰虎真氣,膻中穴陽龍真氣。
從此生生不息,陰陽各執半邊。
蘇哲的境界鬆動,高歌猛進。
轉瞬之間,便達到了六品巔峰之境。
“轟!”
蘇哲那筋骨,陡然爆發龍吟之聲,龍脊猙獰恐怖。
在場眾人,哪怕是玉身莊主,都感受到了一股渾厚氣勢壓力,額頭滋生出冷汗。
“這蘇哲,不過是六品巔峰境,怎麼突破之後,壓力竟然如此之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一尊八品強者降臨!”
蘇和陽得了靈血滋補,此刻正在修補肉身。
本應是專心致誌。
被蘇哲一衝擊,差點整個人走火入魔,眼神驚駭,忍不住感慨道。
諸多真傳,也是麵露苦澀。
感覺蘇哲這突破到六品巔峰,比他們突破七品,還要恐怖無數倍。
“這家夥……早知當初就不助他了,實在是有些打擊人啊!”
龍伯搖了搖頭,喃喃說道。
錢萬三沉默不語,而又也是重重點頭。
同為鑄劍山莊玉身莊主的真傳弟子,二人此刻的心思相同——
他們將蘇哲,當成手足至親。
但兄弟的感情,那是極為矛盾的。
又怕兄弟在吃苦,又怕兄弟降龍伏虎。
他們自然希望蘇哲好,但不希望蘇哲好得太過分,差距過大,讓龍伯兩位真傳,感覺自己成了廢物。
“他又變強了?還是這般恐怖!”
楚繼學眼神震驚。
儘管蘇哲的強大,一次次震驚楚繼學。
可每一次,又能夠刷新他的認知。
此刻,在六品巔峰的蘇哲麵前,楚繼學雖有七品高段修為,卻感覺如同一隻螻蟻,得見青天真龍,傲視蒼穹。
莫說挑戰蘇哲,哪怕是滋生出一絲不敬之心,都是褻瀆神明。
“眼下蘇哲尚未從入定之中醒來,若是出手,這是絕佳時機……若是遲了,此生絕無翻身機會!”
“一旦蘇哲身死,成了定局,以我的資質,便成了眾人的希望。”
“大家即便是憤怒,但為了能夠奪得玄運仙兵,至少師尊會力保我……”
楚繼學心思開始浮動。
對蘇哲的嫉妒,讓楚繼學幾乎陷入了魔怔之中。
眼下鑄劍山莊,陷入危機之中。
蘇哲雖是眾星捧月,但所謂的天才,一死,便沒有價值。
他哪怕闖下彌天大禍。
但他知曉自己師尊,軒轅逸正。
為了大局著想,也會為自己開脫。
畢竟,鑄劍山莊現在是生死存亡之際,奪取玄運仙兵,便是獲救之法。
自己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一念佛,一念魔。
這念頭,便如同繁殖的蠱蟲,不斷在楚繼學心頭滋生。
或許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不斷接近蘇哲,已在了蘇哲麵前。
“楚繼學,你乾什麼?”
玉身莊主陡然一聲暴喝,從入定之中醒來。
此刻的玉身莊主,已經封印了天生天賜七殺百戒命格,脫離了赤脈貫瞳之相,化為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娃娃。
但陡然睜開眼睛,死死看著楚繼學。
如同一隻毒蛇,正在鎖定一隻鼠蟻。
玉身莊主的殺意,讓楚繼學額頭冷汗直冒,不敢前進一分一毫。
“玉身師叔,我……我敬佩於蘇哲師弟的強大,欲進一步觀摩其武道氣息,或許對自身武道有所幫助……”
楚繼學心中驚醒,暗道自己愚蠢。
他知曉玉身莊主的手段,急忙跪下,而又誠懇說道。
此言一出。
眾人神色各異。
在場之人,均為鑄劍山莊的強者。
尤其是五大莊主,統禦鑄劍山莊這麼多年,又豈是愚蠢之流。
他們自然聽得出,楚繼學此番言語,可謂是言不由衷。
這廝趁著蘇哲入定,悄悄靠近蘇哲,若是說安著什麼好心,隻怕誰都不會相信。
“滾下去!”
大莊主軒轅逸正,一改往日溫和有禮的模樣,開口對楚繼學嗬斥。
看似在斥責楚繼學,實則是保護楚繼學。
玉身莊主一語不發。
軒轅逸正轉過頭,對玉身莊主說道:
“師妹,楚繼學畢竟太過年輕,一時間被心魔所控,可以理解。”
“此戰他出力不小,對鑄劍山莊,還是忠誠的,區區僭越,也是情有可原。”
“你我當年,也存了爭鋒之心,一直過了不惑之年,這才緩和,為了鑄劍山莊,放他一馬,算師兄求你了。”
軒轅逸正身為大莊主,極少求人,此番言語一出,眾人麵露詫異。
而後也覺得軒轅逸正頗為悲涼。
大莊主麾下兩大親傳,皆為兒徒一般的人物。
當初豫義對蘇哲出手,自絕於授印大典,軒轅逸正白發多了不少。
眼下楚繼學又是心懷不軌,若是被玉身莊主斬了。
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經曆,這份打擊之大,可見沉重。
“師兄言重了……師妹豈是那種濫殺之人?”
玉身莊主輕笑一聲,笑嘻嘻說道。
楚繼學聽聞玉身莊主所言,頓覺心頭一鬆,急忙千恩萬謝道:
“多謝師叔大恩,弟子定當克己守心,再也不會……”
玉身莊主擺了擺手,輕笑,溫柔,若春風拂麵:
“無妨,無妨,繼學你言中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有錯,下輩子,改了便是。”
楚繼學磕頭如搗蒜:
“多謝師叔,繼學銘記在心……”
不對。
楚繼學回過神來。
什麼叫下輩子改了便是?
楚繼學猛然一抬頭。
一隻大手從天而降。
一掌轟在楚繼學頭上。
浩瀚渾厚的真氣,奔騰入海。
震碎周身經脈,絞碎泥丸宮陽神。
楚繼學,直挺挺倒在地上。
“師妹!你!”
這一切發生實在太快,軒轅逸正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
身影一閃,也不過來得及,抱住楚繼學的屍體,嚎啕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