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說罷。
天樞樓一樓的賓客,被其所吸引。
但見蘇哲,身穿鑄劍山莊錦繡武者勁裝,腰間佩戴一枚劍形玉佩,其上龍飛鳳舞,寫著“真傳蘇哲”四個鎏金大字。
“真傳……蘇哲!”
“是蘇真傳,鑄劍山莊序列第一!”
“少年天驕,鑄劍真龍……今日,見到活著的天驕了!”
“諸位且幫我盯好,我回家去喚我女兒,若被蘇真傳看上,那便是祖墳冒青煙啊!”
……
整個天樞樓,此起彼伏,頓時響起了陣陣驚呼之聲。
人的影,樹的皮。
眼下的蘇哲,可不是初入鑄劍山城那寂籍無名的廬縣小子。
當時的蘇哲,最為人津津樂道,便是被玉身莊主收為徒弟。
可現在的蘇哲。
序列第一真傳,九品巔峰靈匠,僅次於玄匠……
無數光環加持之下。
蘇哲熠熠生輝,宛若神明。
蘇哲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出現,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波瀾。
甚至,他親眼所見——
門口一個瘸子,聽到了自己的名頭,扔了拐杖,一蹦一跳,超過了不少四肢健全之人,向著天樞樓而來。
“蘇真傳,這邊請!”
武二到底還是機靈,給天樞樓麾下幾個夥計,使了一個眼神。
幾個夥計組成人牆,擋住了來勢洶洶的眾人。
武二則是帶著蘇哲,向樓上走去。
蘇哲心中暗自感慨:
無論在什麼世界,都有腦殘粉存在啊。
武二再度看到蘇哲,也覺得感慨萬分。
他萬萬沒有想到,玄匠蒲元邀請之人,竟然是蘇哲。
要知道,哪怕是五大莊主,都沒有這般福分。
武二原本以為,此番蒲元邀請之人,乃是冶丘子。
卻不曾想,竟然是後生晚輩的蘇哲。
蘇哲則是一語不發,大步流星。
武二將蘇哲帶到廂房門口。
蘇哲抱拳道謝:
“武二,多謝了!”
而後推開房門。
屋內,一桌子美味佳肴,好酒好菜。
蒲元端坐其中。
看到蘇哲的一瞬間,蒲元笑了笑。
“弟子蘇哲,見過蒲玄匠!”
蘇哲對蒲元,頗有微詞。
畢竟,那蒲元指使海晏堂武者,是打算對從廬縣回來的蕭尋歡下手。
不過,眼下二人尚未挑明,蘇哲也做了晚輩應有的禮數。
“可讓老夫一陣好等啊,菜都涼了,彆客氣,你我二人,雖不熟悉。但對你的天賦,老夫也算是神交已久。”
蒲元笑著說道。
“噗嗤!噗嗤!”
蘇哲根本沒有理會蒲元,筷子鼓動如風,開始大快朵頤。
這一桌子菜,少不得幾兩精金。
堪稱是大補。
蘇哲平日裡,在鑄劍山莊,雖然吃得也極好,但鮮有如此豪橫的飯局。
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蒲元看著蘇哲這般饕餮之態,不由哈哈大笑,朗聲說道:
“老夫沒看錯你,果真是真性情。”
“看你對老夫頗有微詞,是覺得老夫欲擒蕭尋歡,引你出麵,心中不滿,對麼?”
蘇哲一怔。
筷子也不由停了停。
這老梆子,竟然知曉此事?
“鑄劍山莊盤踞山城已久,任由老夫做得再怎麼精密,若是想要不被鑄劍山莊察覺,怎麼可能?”
“依老夫所見,眼下那些人,應該已經被冶丘子等人,送上黃泉了吧?”
蒲元點了點桌子,開口問道。
蘇哲一語不發,聽到這話,不由汗毛倒立。
什麼意思?
一切都在此人算計之中?!
八名七品武者,數名六品巔峰,有望七品的武者。
就這樣被蒲元給葬送了?
這是什麼手筆?
想到這裡,蘇哲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看向蒲元的眼神,極為忌憚。
這老頭……太精明了……
那種算計一切的感覺,著實令人心驚膽寒。
不過。
蒲元算漏了一點。
那便是……
斬殺這八名七品強者的是蘇哲。
而非冶丘子等人。
這也算給蘇哲些許安慰。
“蒲玄匠,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見蘇某一麵?”
蘇哲竭力表現出平靜,風輕雲淡問道。
蒲元沒有正麵回答蘇哲,反而是笑著說道:
“見你一麵,主要是希望,你能夠叛出鑄劍山莊,拜我為師。”
拜蒲元為師?!
蘇哲聞言,笑道:
“宗門待我不薄,蘇某也非……”
蒲元擺了擺手,打斷了蘇哲:
“你先不要拒絕這般快。”
“實話告訴你,老夫收徒,可非為了傳承。老夫雖然年輕冶丘子幾歲,境界也高了一籌,但冶丘子精通長生之法,老夫的壽元也無多。”
“當年,若非一場頓悟,老夫如何能夠踏足玄匠?而在玄匠之上,更看天賦和悟性,以老夫之能,踏足玄匠,已是福源,在想更進一步,得見匠道本質,無疑是癡心妄想。”
“故此……老夫收洛擎蒼為徒,是希望日後洛擎蒼突破玄匠之上,從而指點老夫也踏足這個境界,一窺大道,那個時候,老夫,死而無憾。”
蒲元說到這裡,神色黯淡悲涼,苦笑搖頭道:
“洛擎蒼身死,老夫自覺大道之路已斷,自然震怒。”
“不過好在,老夫發現,你的天賦,比之洛擎蒼,還要恐怖……在你身上,老夫看到自己大道之路得以延續……”
“你若是拜在我門下,我可全力助你踏足玄匠,此外,玄匠彆的不多,武道兵匠,卻是不少!”
蒲元手中伸出手,在虛空微微點了幾下。
霎時間,流光溢彩,神芒湧動。
廂房之中,空間扭曲,一件又一件九品靈兵出現。
落在地上。
“這是?”
蘇哲瞳孔微縮。
“須彌戒,小道耳,玄兵的一種,雖無大能耐,但頗為方便。”
蒲元解釋。
須彌戒,空間戒指!
蘇哲深吸一口氣。
這個世界,果真有這種東西存在。
蘇哲心中暗暗記下:
“這老賊,心性薄涼,所謂的弟子,不過是助他續上匠道的工具。”
“且城府極深,斷然留不得。最為關鍵,一身都是寶貝,殺了他,蘇某就成地主老財了!”
這須彌戒,蘇哲是看上了。
畢竟,蘇哲有造化仙鼎,每次取什麼東西,都要遮掩一番,頗為麻煩。
可得知這世界上有須彌戒,便方便不少。
取來一枚,可適當掩蓋造化仙鼎的神異。
蘇哲看著滿地的九品靈兵,眼神異動,臉上似乎有貪色,開口道:
“可我畢竟是殺了洛擎蒼之人,斬徒之仇,蒲玄匠,你真的放得下?”
蒲元聞言,哈哈大笑:
“哈哈哈……所謂的師徒,本就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圖我傳藝,我圖他未來,相處時間長了,感情自然有些。”
“不過,相對於煌煌匠道……一個弟子……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蒲元語氣平靜,眼神真摯,不似作假。
些許風霜……
這話,蘇哲已經是第二次聽了。
第一次,便是秦武陽斬殺秦羽。
雖有情感,但秦武陽以自我內心,死死鎮壓。
某種意義上,蒲元和秦武陽,便是同一類人。
隻不過,秦武陽求的是長生,蒲元求的是匠道。
如此人物……太可怕了。
蘇哲此刻明白了冶丘子對蒲元的評價——
為惡而不知惡。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純粹的瘋子。
“我若是拜在你門下,你能助我良多,此事不假。”
“但……師爺,還有我師尊等人,不會放過我。”
“哪怕是你……”
蘇哲掃了蒲元一眼,輕笑道:
“也護不住我吧?”
蒲元雖是玄匠,但自身戰力不足,若無宗師強者庇護,鑄劍山莊驟然發難,隻怕蒲元自己都走不出鑄劍山莊。
“嗬嗬,你真以為,老夫將那海晏堂的諸多武者,派去驛站,僅僅是為了見你一麵?”
蒲元掃了蘇哲一眼,麵色平靜,胸中似有萬千溝壑:
“老夫在此地,敵不過冶丘子師兄的百年蘊錘意,此事老夫承認。”
“可若是……堪比宗師的野神降臨?九品,八品,七品,齊齊禦空,遮蔽半個天穹,冶丘子即便是再強,周玉影即便戰力驚人……”
“螢火之光,還能與之王陽爭輝麼!”
蒲元說完。
蘇哲心中咯噔一下。
這老頭子……
故意派人送死,還有算計。
聽這話的意思,是為了——
為了讓海晏堂等三府強者,降臨鑄劍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