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消散。
仿若方才那絕殺白鹿劍，從未出現過一般。
“你太警惕了，放心吧。”
“方才我說了，這蛟龍法寶功，本就是玉身師叔故意流傳出去的，這不算什麼大事，我對你，也沒有惡意。”
“隻不過，方才你在鍛造之時，力量之大，遠不是鐵匠幫三門武學所能賦予的，這讓我產生了一絲疑惑。”
李善韻收起雛鳳劍，看向蘇哲，目光真誠說道。
蘇哲沉默。
方才李善韻封死了他的生路。
迫不得已，他使出了蛟龍步法，才有機會反擊。
以此女那毒辣的眼光，蘇哲辯解也沒有用。
“希望如此吧。”
蘇哲歎息說道。
眼下，他隻能祈禱，這李善韻所言非虛。
若是這蛟龍法寶功，牽扯實在大，那蘇哲就危險了。
並且，在李善韻麵前，蘇哲幾乎沒有活下去的手段。
“我若是騙你，方才就擒下你了。”
“玉身師叔，對肉身天賦的天才，極為看重，我在你這裡確認，回去稟告一番，少不得獎賞。”
李善韻嗤笑一聲，似乎在譏諷蘇哲的謹慎，又道：
“方才我觀你步法，已邁入小成之境界，接近中成……以你的年紀，如此悟性，確實是天縱之資……”
就在此刻，李善韻皺起眉頭，若有所思，望著蘇哲，百思不得其解。
蛟龍法乃是寶功。
哪怕是狂鯊得了如此寶功，苦修數年，也不過堪堪入門罷了，想要小成，尚需要一段距離。
蘇哲能修到小成，足以看出蘇哲的根骨和悟性天賦。
這還是蘇哲斬殺狂鯊之後，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沒有靜下心來修行蛟龍法，這才沒有踏足中成境。
“可是……為何你小成境蛟龍法，卻有一蛟之力加身？”
李善韻秀眉幾乎都湊到了一起，有些驚詫問道。
她觀摩了蘇哲打鐵，認出了蘇哲有一蛟之力。
下意識認為，蘇哲起碼將蛟龍法修到了大成，得了一蛟之力加身。
眼下雖然確認了蘇哲有蛟龍法，卻也由此，引出了一個更大的疑惑——
小成境蛟龍法，卻身負一蛟之力，這……
怎麼可能？
李善韻張大美眸，朱唇宛若能吞下一個蘋果。
解開了一個謎團，卻陡然發現，其中有一個更驚天的謎團。
如套娃一般。
“此事，我也不知，當我將此法，修到了小成境，便得了一蛟之力加身，氣力增長五萬斤。”
“你乃是鑄劍山莊濟世莊內門弟子，見識自然比我多，怎得還來問我？”
蘇哲搖了搖頭，眼神平靜回道。
他自然不可能將造化仙鼎之事告知李善韻。
造化仙鼎，蘊含仙竅，可裝備寶物，從而獲得寶物天賦加成。
蘇哲這一蛟之力，自然也是源自於蛟龍絹帛。
此事若是說出去，蘇哲用腳趾想都知道。
這天下，再無他容身之處了。
“根骨改易之體，果然神異……莫不是，你本就有類似‘起鳳騰蛟’的獸之相，契合蛟龍法，再加根骨改易神異之處，這才如此特殊？”
李善韻上下打量蘇哲，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舌頭輕舔嘴唇，似乎對蘇哲的肉身，充滿了好奇。
她本就是喜歡研究人體秘藏。
突然來了一個蘇哲這般的怪胎，李善韻自然好奇。
蘇哲，在李善韻眼中，成了一個寶貝。
蘇哲有些不自然。
異性之間，這種眼神，倒也不是沒有。
可一般是男人看女人。
怎麼麵前這女人，會用這種貪婪占有的眼神看自己？
奇哉！怪哉！
“此番來廬州，得見你蘇哲，倒是一番大收獲。”
“我前來雖有考核十八縣幫派推薦天才之責，但對於你們鐵匠幫舉薦天才，倒也沒有決定之權。”
“但你的天賦，實在太驚人了……遠超那餘意不知凡己，隻要不是傻子，定然會選你。”
“尤其是，將你身負一蛟之力的事情，告知玉身師叔，可能他會親自來廬州尋你，收你為親傳。”
李善韻吐出一口氣，饒有興趣說道：
“根骨雖是甲級上上等，但結合你的根骨改易體質，疑似天生蛟龍獸之相，匠道天賦……”
“哪怕是天資達到‘千裡挑一’的樞要內門弟子，也與你不遑多讓。”
“小女子在此，恭賀蘇兄騰飛！”
李善韻提劍，拱手，彎腰，對蘇哲行了一個萬福之禮。
樞要內門，千裡挑一？
此為何意？
蘇哲暗暗記下。
“未來之事，尚無定數，善韻你此言，倒是抬舉蘇某了。”
“隻是這寶功之事，我得來實在蹊蹺，其中牽扯……”
而後他沉吟片刻，確定李善韻對自己並無惡意，這才開口道。
“放心，小女子不是多事之人，之所以確定你身負蛟龍法，乃是因為玉身師叔的獎勵。至於你們廬縣還有幫派之間的事情，我著實沒有興趣摻和其中！”
李善韻明白其意，立刻點頭說道。
蘇哲這才放心。
正如李善韻所言，若是李善韻要害他，他已經死了。
如今這般局麵，蘇哲不信李善韻，也隻能裝信任了。
“玉身師叔收徒，事關重大。”
“你橫豎有如此匠道天賦，我方才試你，算是見麵禮。”
“你在三品之前，熔煉數門武學，雖以你的資質無礙，但終究會顯得駁雜。我留在你體內數道劍氣，可助你淬煉氣血，演化內勁。”
“方才你鍛造三品巔峰凡兵，已有領悟，水磨功夫，花費月餘，也能養出一縷蠻牛勁，有了我相助，不出三日即可養成。”
李善韻指了指蘇哲的肉身，笑著說道：
“我這劍氣蘊含白鹿藥勁，而後你養煞虎勁，靈蛇勁，甚至蛟龍勁……都可事半功倍，此為我見麵之禮。”
蘇哲聞言，穩定心神。
搬運氣血於自身周天。
頓覺自己奇經八脈之中，共有八道乳白色劍氣，端居其中。
氣血經過劍氣，被劍氣所淬煉，反而更顯精純。
“這手段，當真神了，劍氣離體而不散，不可思議。”
蘇哲瞠目結舌，良久才驚愕說道。
“區區小道，不足掛齒。我不擅長武鬥，有的也不過是些救人或自保的小手段罷了。”
李善韻提著雛鳳劍，靦腆一笑，抬起玉足，款款而動：
“走吧，既然已經確定你符合玉身師叔收徒標準，那我便要抓緊回一趟鑄劍山莊了。”
“蘇兄，送一送小女子吧。”
蘇哲點頭：
“好！”
走了幾步。
蘇哲有些忍不住，故此開口道：
“敢問……善韻，你是幾品境？”
“勉強算是……六品吧……彆問了，我對武道興趣不大，故此入個六品，極為勉強……對醫道，我倒是頗有研究……嘿嘿嘿……”
李善韻的聲音傳來。
蘇哲啞然。
他本以為，李善韻乃是四品武者。
沒想到，這李善韻竟然是六品境強者！
劍氣離體不滅，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神異手段。
這就是……
六品武者麼？
蘇哲苦笑搖頭：
“這李善韻，觀其麵相，比我大不了幾歲，不足二十樣子。”
“這等年紀，已經是六品武者，顯然方才不過為了試一試我，若是真要我命……哪怕幫內三巨頭齊齊出手保我，我也要死上百次。”
“如此強者，卻還說自己不喜武道，太凡爾賽了。”
“待我弱冠之年，能否有此成就？”
蘇哲對鑄劍山莊的天才武者，又多了一些了解，心生向往之情。
選擇，大於努力。
出身，決定下限。
廬縣強者，為了一本寶功爭得你死我活。
為的就是破開三品，踏足四品。
如此不惜謀劃數年甚至數十年。
李善韻不足二十，卻擁有六品境，看這些所謂的廬縣霸主，便好似看那夏日裡鳴蟬，圖個新鮮，看個熱鬨罷了。
如此謫仙人物，才是蘇哲的目標。
……
李善韻離去。
鐵匠幫自然要送一送。
三巨頭如約而至。
楊頂天八麵玲瓏，慈眉善目，含笑相送。
孫鐵心則是鼻孔朝天，得意萬分。
隻有王山，麵色鐵青，一語不發。
臨到門前，李善韻轉過身，提起了手中的雛鳳劍，開口道：
“此劍，比一些弱一點的寶兵還好，我心裡歡喜得緊。”
“寶兵，需修為才能徹底發揮其威能，此劍若是贈予莊內修為低的師弟師妹，算是個大人情。”
“小女人身負師門重任，門內有規，對十八縣宗門，秋毫不犯，自然不能白得這口雛鳳劍。”
“孫堂主，蘇兄……你二人覺得，此劍作價幾何？”
李善韻一直提著雛鳳劍，彆人自然不敢問。
眼瞅著她就要將劍給拿走了。
蘇哲和孫鐵心雖然心疼，但也不敢多說什麼。
興許，這劍，便是李善韻證明蘇哲匠道天賦的證據，若是討要，得不償失。
“這……”
蘇哲看向孫鐵心。
他是第一次打出巔峰凡兵，還真不知道怎麼報價。
孫鐵心看李善韻麵色堅決，也不好壞了她風骨，摸了摸黑色大胡子，沉吟道：
“巔峰凡兵，通常以足金結算。李大人蒞臨本幫，自然不能收太高。”
“蘇哲，此物是你打的，由你報價。為師建議是……”
孫鐵心伸出了四根手指。
蘇哲點了點頭，看向李善韻：
“善韻，那便按照師尊所言給吧。”
李善韻點了點白皙的下巴，自言自語道：
“四十兩足金麼？倒是比鑄心莊的家夥公道些……”
“也罷，免得此事傳揚出去，說我善韻愛貪小便宜。”
李善韻屈指一彈。
一個嘟嘟囔囔的荷包，落在蘇哲手中。
孫鐵心呆滯在原地。
怔怔看著自己豎起的四根手指。
他……
他的意思是四兩足金，收回個成本價即可。
怎麼就變成四十兩足金了？
這小丫頭。
缺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