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仙鼎好似饕餮一般,將數以百斤的五金納入其中。
而後仙芒流轉,道韻響徹。
蘇哲識海之中的造化仙鼎,體積再度擴大。
足有二十立方大小。
這也意味著蘇哲可以借此容納更多寶物。
連儲物袋的功能都省了,倒是不錯。
仙鼎之上,浮現出了第四仙竅。
與此同時。
仙鼎逐漸開始顯露出文字。
【第四仙竅(寶血提純):武者精血,蘊含天地造化,上古時期,有以血淬兵的血煉之法。寶血提純,可將妖獸精血,武者精血滴入其中,蘊養一段時日,即可提升一個層次,化為寶血。】
【寶血溫養寶物,可使寶物漸生靈智,與之主人心意相通,如臂使指。若是搭配血煉之法,可提升寶物品質。此外,寶血亦為大補之藥,恢複氣血傷勢,堪稱寶藥。】
“這新功能,寶血提純?不過,搭配血煉之法,才能將寶血推演到最佳層次。”
“但這血煉之法,聞所未聞,若要尋得此法,尚需機緣。”
蘇哲心中暗道。
每一次開啟仙竅,附帶覺醒造化仙鼎的新功能。
褪凡為仙,煉寶塑體,寶血提純。
皆為逆天造化,論之以神跡,也是不遑多讓。
蘇哲一時興起。
用煞刀割破手指。
周身搬運氣血,以氣血之力,再度凝聚,化為精血,逼出體外。
武道之中,精血又被稱為心頭血,乃是武者周身精華之精粹。
俗語有雲:“心頭之血,乃生命之源,凝精魄之華,一滴千金重,萬金亦難求。”
由此可見,此物之珍貴。
若是普通人,心頭血被取走一滴,輕者重病纏身,一蹶不振,宛若廢人,重者一命呼嗚。
蘇哲肉身強大,但在滴落十滴心頭血,臉色也漸漸開始泛白,四肢無力。
那心頭血滴落到造化仙鼎之中,頓時被五金之光包裹於半空中。
那五金之光,似有淬煉之能,將蘇哲精血,不斷提純。
“這心頭血化為寶血,便化為無上寶藥。這……自己吃自己血,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蘇哲感受精血正在緩慢蛻變,不由在心中暗自吐槽。
但這心裡的膈應,不過是一瞬。
精血化為寶血,吸收五金之力,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純粹的能量聚集體,倒也不存在“吃血”的問題。
蘇哲眼下被逼得近乎發狂。
命都危險了,誰還在乎這個啊!
將幻鯊麵具,裝備到第四仙竅。
蘇哲明顯感覺自身實力,自身根骨,自身悟性天賦,再度提升。
“精血逼出十滴,氣血虧空的厲害。”
“眼下安頓了叔叔和嬸嬸,還有一條牛角鯧,吃了補一補。”
蘇哲離開匠心一院,前往孫府旁邊的蘇府。
雖叫蘇府,但眼下尚未掛上牌匾,也無喬遷宴席。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更沒有廣招仆人。
倒是孫府勻過來幾個忠心耿耿的仆從,幫著嬸子分擔些家務之累。
饒是如此。
嬸嬸每日,依舊是喜笑顏開,時不時念叨一句:
“小哲出息了,真好,真好。”
“老娘也有人服侍了,我就知曉,當年力排眾議,嫁給當家的,是最正確的決定。”
“村裡那些看不起蘇元的娘們,就後悔去吧,一輩子困在村裡。”
這話落在蘇元耳中,聽得蘇元直翻白眼。
這娘們,一套一套的,好賴話都讓她說去了。
蘇元讓著林霞,也不調侃林霞,一個人喜歡在院子裡抽旱煙。
蘇哲回到蘇府。
林霞親自下廚,將圈養兩日的牛角鯧燉了魚湯。
“小哲這孩子……當真不會過日子。”
“起碼三百兩銀子,就這麼吃了……哎!”
“這個家啊,沒我是遲早要散!”
林霞一邊下廚,一邊抱怨。
但嘴角微微上揚,劃出柔美的弧度。
暴露她的內心。
一家人其樂融融。
林霞和蘇元,喝了一些魚湯,便承受不住藥力。
蘇哲分給孫府來的下人一些,其餘全都入了肚子裡。
孫鐵心算是廬縣一方巨富。
畢竟執掌匠心堂,堪稱是發財利器。
但也不至於奢侈到拿珍貴的寶魚肉給下人吃食。
這種寶魚……
對於武者而言,數百兩銀子能買到,便足以晚上做夢都笑醒。
孫鐵心這麼多年,也沒吃到過幾次。
“師尊待我不薄,孫府護衛對蘇府極為上心。”
“若是此番不死,尋幾條寶魚給師尊嘗嘗鮮。”
蘇哲暗自感慨。
夜晚。
月明星稀。
叔侄倆坐在院子裡乘涼。
蘇哲摸出一本書,其上記載了蛟龍入海法,小成到大成,儘數有之。
乃是蘇哲抄錄的。
“叔叔,這功法,極難修行,但你靠水為生,想來和此法契合。”
“若是修上十餘年,當有所成。”
蘇哲將蛟龍法手抄本遞給蘇元。
蘇元點頭,一語不發,抽著旱煙。
先是豬婆龍肉,又是牛角鯧魚湯……
蘇元的身子骨,遠比尋常精壯小夥還強悍幾分。
蛟龍法修行的關鍵,一為根骨,二為力量,三為水性。
哪怕小成極難。
但蘇元持之以恒,潛修十幾年,當有所收獲。
蛟龍手抄本,還記錄了蘇哲獲得記憶碎片之中,對於這門武道的注解,至少,讓蘇元入門不成問題。
寶功不同於凡功。
入門便可搬運氣血,算是一品。
小成,便可鍛骨,算是二品。
如此一來。
哪怕蘇哲真的遭遇不測,蘇家受孫鐵心庇護,十餘年後,至少不至於再度淪落到底層。
“叔叔,若是我……多日未歸,你便將此物,交給我師尊,匠心堂堂主孫鐵心。”
“師尊心善,看在我的情麵上,又有這功法的人情,想來可護你和嬸子周全,後半生,平安無恙。”
蘇哲叮囑自家叔叔一聲。
蘇元抽旱煙的手,微微顫抖,而後肩膀也開始抖動。
良久。
蘇元抬起頭。
看著蘇哲。
一雙眸子,布滿血絲,紅腫無比,淚花浮動。
“小哲,咱們不要這宅子,不要功法,也不要武者老爺的身份……咱啥都不要……回漁村,安安穩穩過完一生,可以麼?”
蘇元開口,聲音乾涸而又悲涼。
蘇哲甚至能夠感受到蘇元的聲帶,也在顫抖。
叔侄倆對視。
蘇哲從蘇元的左眼,看到了一句話——
粗糲能甘。
蘇哲從蘇元的右眼,也看到一句話——
紛華不染。
粗糲能甘,紛華不染。
甘願簡樸生活,知足者,長樂。
“叔,莫要擔心,小哲既已踏上武道之路,便不會放棄。”
“武者必爭,人活一世,當爭一爭長生久視,搏一搏獨斷萬古。”
蘇哲輕笑一聲,眼眸之中,神色堅定,握緊拳頭:
“心之所向,一葦以航。”
“更何況……此事回不去了,若是坐以待斃,隻怕咱們家都要遭殃,必死無疑。”
“我,蘇哲,不悔。”
不悔……
蘇元沉默。
他能夠感受到蘇哲的萬丈豪情,也能感受到蘇哲的少年壯誌淩雲。
但……
後悔啊。
他蘇元,後悔啊!
“叔後悔啊,是叔不對,叔……對不起我那短命的大哥大嫂。”
蘇元低下頭,繼續抽著旱煙。
他很自責……
若非他想蘇哲出人頭地,耗儘家財,讓蘇哲拜入鐵匠幫,成為武者。
焉會遭遇如此境地?
正如兒行在外,父母擔憂。
一方麵希望孩子成龍,一方麵害怕孩子吃苦。
而最為無力的。
便是身為親人長輩,卻不能幫到什麼。
蘇哲拍了拍蘇元肩膀,輕笑道:
“叔,我練武了。”
蘇哲怕死麼?
怕!
可正是因為怕死,所以蘇哲逆行而上。
人終究一死,哪怕是武者,境界不夠,被壽元所限。
蘇哲已經死過一次了,更怕死。
所以,更要爭,更要活。
蘇元聽到蘇哲的話,虎軀一震。
“練武……練武……”
蘇元翻開蛟龍手抄本。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他,也是我的崽啊!”
他,要成為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