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鍛法……
蘇哲心中淩然。
在匠心堂待了這麼多日。
蘇哲自然也知曉何謂“千鍛法”。
千鍛法，意為千錘百煉之法。
武道兵匠，以自身特殊手法，不斷錘煉器胚，最終化為武道兵刃。
“這千鍛法，還能助我蠻牛錘法大成？天助蘇某！”
蘇哲心中湧現出一抹喜色，當下對孫鐵心行禮說道：
“弟子多謝師尊傳道。”
孫鐵心點了點頭，命人取來一柄五十斤鍛造重錘，那重錘蒙塵，孫鐵心吹了吹灰塵道：
“你眼下用的十五斤重錘，倒是太輕了一些。”
“我早年間所用這五十斤鍛造錘，倒是趁手一些”。
而後取來一塊黑鐵，一塊精銅，些許足金。
見孫鐵心要鑄造武道兵刃，匠心堂眾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目不轉睛，觀摩孫鐵心手法。
孫鐵心乃是僅差一步，便可以邁入寶匠層次的存在。
在整個廬縣之中，也是頂尖匠道高手。
得見孫鐵心露一手，堪比自己閉門造車半年苦修。
孫鐵心手腕一動，腰馬合一，一股巨力，湧入肩，置於手腕。
“叮！”
一錘落下。
三種已被高溫熔煉的材質，頓時被打得細長扁直。
“千鍛法，也叫千錘百煉之法。武道兵刃，哪怕是凡兵，也並非尋常世俗刀劍所能比擬，為何？”
“蓋因我等兵匠，皆為武者，身負武者之神異，以無窮之力，捶打材料，視為一鍛。”
“而百鍛之下，材料融合到極致，便會相互疊加，形成‘器紋’。”
孫鐵心手腕如風，如同巨龍拍擊，猛然落下，而後抬起。
“呼！呼！呼！”
孫鐵心風輕雲淡，但手臂舞動之間，卻狂風大作。
蘇哲瞳孔驟然縮小。
竟然看到孫鐵心的體表，湧現出一抹淡淡的氣血。
那氣血凝聚，化為了一頭蠻牛虛影。
“此乃獸力虛影，乃是將一種獸之相武學，練到大圓滿才會呈現出來。”
“什麼氣壯如牛，什麼體壯如牛，比之獸力虛影，那便是小巫見大巫。”
郭巨看蘇哲眼神震驚，有些茫然，心中知曉自家小師弟，對於武學之事，尚未知曉全麵，當下開口解釋。
獸力虛影……
蘇哲心中暗暗記下。
但見孫鐵心氣血如牛，獸力虛影，化為一隻蠻牛，橫衝直撞，腳踏山河，怒吼天地。
那五十斤重錘在其手中，便如同繡花針一般，舉重若輕，每一次敲擊，便是雷鳴呼嘯之聲。
“轟！轟！轟！”
如此全力捶打，每一擊都有數牛之力。
連續百次之後，三種武道材料融合成器胚。
而在器胚之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紋理，這紋理如一條真龍，冷峻恐怖。
“百鍛為一紋，如此百鍛，勉強入門。而後再如此二百鍛，共計三百鍛，三紋疊加，便可算一疊。”
“一疊三紋，塑形，淬火，便可成為一品凡兵。”
“二品凡兵二疊六紋，三品凡兵三疊九紋，千鍛十紋，則是三品巔峰凡兵。”
孫鐵心打造出一道器紋之後，對蘇哲解釋幾句。
而後如法炮製，再度出手！
“轟！轟！轟！”
轟鳴之聲，絡繹不絕。
轉眼間，孫鐵心便打出了千鍛，那凡兵之上，出現了九條器紋。
“嘶嘶嘶！”
投擲入冷水之中。
登時冒出蒸汽滾滾。
這是一柄三品凡兵的樸刀。
雖未開封，卻依舊透露出凜冽寒芒。
孫鐵心舉起一柄凡俗之刀，往剛剛鍛造的三品凡兵樸刀一斬。
“叮！”
精鐵交擊之聲響起。
凡俗之刀，一刀兩斷。
而三品凡兵樸刀，卻是紋絲未動。
做完這一切，孫鐵心臉不紅，氣不喘，而後看向蘇哲，詢問道：
“可有感悟？”
蘇哲眼神灼灼。
孫鐵心為蘇哲示範，每個手法，每個步驟，都表現極為明顯。
蘇哲身負詞條“遊刃有餘”，學習匠道技巧，速度極快。
心中念頭領悟，眼睛一亮，開口道：
“蠻牛錘中成，全力出手，每一擊，力求突破極限。”
“若是每一擊逼近一牛之力，如此反複，破繭重生，更進一步，方可落入蠻牛錘大成！”
此言一出。
匠心堂眾師兄弟眼睛一亮。
這師弟……
好悟性啊！
蠻牛錘小成，體態變化為“氣壯如牛”。
蠻牛錘中成，領悟“舉重若輕”。
蠻牛錘大成，則是明悟“一牛之力”。
不少武者困在中成，難以明悟大成境。
其實道理極為簡單，不斷全力施展蠻牛錘，打破氣力極限。
在舉重若輕的基礎上，儘量疊加每一次全力出手的次數。
最終，便可水到渠成，踏足大成境。
而千鍛法，乃是孫鐵心獨門絕技。
其手法可將自身力量，壓榨到一個極限，短時間內，進行爆發。
相互搭配，事半功倍。
“倒是聰慧，那……你來試試？”
孫鐵心遞出重錘，笑著對蘇哲說道。
“好！”
蘇哲點頭。
蘇哲對千鍛法和蠻牛錘大成理論雖然明悟，但並未實踐，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
“師弟要施展千鍛法了！你們說……他首次鍛造，能打出一紋麼？”
郭巨突然出言，冷不丁問出一個問題。
“一紋，嗬嗬，師弟即便是再逆天，也不可能上來就打出一紋，要知道，師弟中成錘法，氣力不過數百斤，哪怕就是天生神力，也至多九百到一千斤……”
“一牛之力一擊，方可被稱為一鍛，若是九百多斤，起碼需要數擊，方為一鍛……一紋便是一牛之力百鍛，中成錘法則需要數百鍛，甚至上千鍛……”
“師弟雖然逆天，但也不至於怪物到這個層次，蕭某人雖算不得天才，但也算有些天賦，當初師尊傳道之後，也耗費了一個月光景，才打出一紋。”
蕭尋歡聽到大師兄郭巨的話語，不由翻了一個白眼，捏著鼻子不屑說道。
中成錘法，畢竟不是大成錘法。
不具備“一牛之力”，也就是一千兩百斤。
故此，往往要數次鍛造，才能堪比一牛之力的一鍛。
同理，想要形成一道器紋，鍛造次數，也會增加不少。
蕭尋歡倒也不至於針對蘇哲。
實在是郭巨這話，實在令人發笑。
首次鍛造，便打出一紋。
這特麼除非是祖師爺轉世重生了。
郭巨沉默。
他口舌自然比不過蕭尋歡。
心裡也覺得“首鍛一紋”，這堪稱是奇跡。
但如果這奇跡是出現在蘇哲身上，郭巨卻並不意外。
這段時間，蘇哲的進步速度，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郭巨腦子一熱，沒有和蕭尋歡爭辯，反而是甕聲甕氣道：
“你莫要說這些，你且說……若是師弟成了……你當如何？”
蕭尋歡聽到這話，倒是樂了，笑道：
“若是師弟成了……那我……”
蕭尋歡打量了蘇哲一眼，然後靈光一閃道：
“蘇師弟入門這麼久，我這個二師兄也沒準備什麼。”
“到底是匠心堂的人，蘇師弟平日裡，穿著也太過寒酸了一點。”
“蕭某便少去幾趟鴛鴦樓，將奉例省下來，給蘇師弟置辦一身上等行頭！”
郭巨咧開大嘴，笑道：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蕭尋歡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這彩頭，雖然耗費不少錢財，但畢竟是自家師弟，蕭尋歡不會在意。
更何況……
“蕭某怎麼可能輸？”
蕭尋歡瀟灑一甩自己的波浪頭長發。
有了蕭尋歡這麼一鬨騰，眾人對蘇哲的首鍛更為注意。
孫鐵心聽到了，也沒製止蕭尋歡的打賭。
所有人，都齊齊看著蘇哲。
“一牛之力麼？不好意思……其實……蘇某有啊！”
蘇哲握緊十五斤鍛造重錘，深吸一口氣，眼神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腦海之中浮現方才孫鐵心所用千鍛法的手法。
屏氣，凝神！
提錘！
鍛造！
“轟！”
一錘下去，風聲大作。
武道材料遭受重擊，爆發出一陣雷鳴一般的轟響。
整個鐵氈台震顫不已，經久不息。
“一……一牛之力，力達一千兩百斤！”
“小師弟，竟身負一牛之力，不！不可能！”
“他僅僅是錘法中成啊，尚未大成……怎麼可能！”
蕭尋歡原本俊雅平靜的臉，頓時被驚得五彩繽紛，麵色大變，驟然驚呼，聲音尖厲，形象毀於一旦。
匠心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饒是孫鐵心也錯愕在原地。
他們都是匠道高手，眼力自然也是拔尖的層次。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蘇哲一擊，看似簡單，但蘊含力道大得出奇！
一牛之力！
中成錘法，卻有一牛之力！
匠道的……
天縱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