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卻是什麼也沒有再問了。
既然厲寒不願意跟她講實話,那她就安靜一點,識趣一點。
她靜靜地躺在厲寒的懷裡,卻並沒有什麼睡意。
倒是厲寒閉眸而眠。
她安靜地抽開目光,去看著窗外的月朗雲疏。
又安靜地抽回目光,看著夜色下他閉眼睡覺時,那看似眉目舒展,卻心事重重的樣子。
窗外是月影遍地,輕風寂靜。
窗裡也是寧靜無聲。
連厲寒的呼吸聲也是那麼平靜。
可薑楠的心卻有些亂糟糟的。
方才厲寒在窗邊抽煙時,滿臉一籌莫展的畫麵在腦海裡久久浮現。
厲寒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她許久都沒有睡意。
但她還是依靠在厲寒的懷裡。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清晨了。
厲寒已不在身邊。
她爬起來洗漱後,做了喂奶前的清洗,然後讓李嫂把小堯堯抱進來喝母乳。
她的母乳不是很充足。
所以小堯堯喝的夜奶,全是李嫂兌的奶粉。
到早上替換母乳,剛剛好。
今天是小堯堯出生的第八天。
比起昨天,小家夥好像又長開了一些,額頭沒有那麼皺巴巴了,眼睛好像更有神了。
“堯堯,你爸說你的嘴巴和耳朵眉毛,都長得像他?”
“真的像他嗎?”
薑楠仔細地觀察著。
這眉形長長的,眉峰挺拔如刀,長大了肯定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美少年。
確實和厲寒的刀眉很像呢。
至於這耳朵和嘴巴嘛,說像,也不像。
粗一看沒什麼感覺。
細細端詳吧,確實越看越像。
“堯堯,你跟爸爸的緣分很深哦!”
小家夥才不會回應她。
這會兒他使出吃奶的勁兒,吸著奶。
奶水溢出水,被小家夥吸進去時,她感覺到了這份親情的血脈相連。
聽說奶水其實就是媽媽的血水。
她喂給小家夥的,是血水,也是母愛。
喂完了奶,她把堯堯交給李嫂,“李嫂,厲寒去實驗基地了嗎?”
“沒有呢!”李嫂抱過堯堯答道,“厲先生原本是要去實驗基地的,但是家裡來了客人,說是來看望你和小堯堯的。”
薑楠擔憂起來,“看我的?不是我父母吧?”
她才不想周佳茹和薑國棟來看她。
李嫂笑了笑說,“不是,厲先生吩咐過,要是你父母來了,肯定是不讓他們進來惹你不痛快的。厲先生怕你月子裡生太多氣,以後得月子病,這方麵他很謹慎的。他都交代過我們。”
一大早起來,薑楠心情美美的。
連李嫂都知道,厲寒是很護著她的。
昨晚的那些擔憂和多慮,便很快消散於心。
她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直至換了衣服下樓,整個人依舊像是泡在蜜罐子裡的人。
來的人是齊耳短發的方草和長發輕垂的秦蔓蔓。
之前厲寒帶她見過的,都是厲寒曾經的追求者。
這是第二次見麵。
見她下樓,方草和秦蔓蔓同時起身。
許是與她不是很熟絡,兩人起身後都有些拘謹,卻都帶著很真誠的笑意,一起喊了一聲,“嫂子!”
兩人都算是與厲寒一起長大的,厲寒又比她們大。
叫嫂子也不是不妥。
薑楠笑著點了點頭,走過去。
厲寒拉著她的手坐下來時,對麵的方草和秦漫漫,這才又跟著一起坐下來。
“小草和蔓蔓聽說你生了,過來看看你和孩子。”厲寒側頭看著她。
她便笑著讓李嫂把孩子抱過來。
方草和秦漫漫都是喜歡過厲寒的人。
這會兒看到他和心愛的女人連孩子都生下來了,曾經的喜歡便全部藏在了心裡,剩下的隻有祝福。
看到孩子時,兩人個都想抱。
可是小堯堯這麼小小一團,兩人都沒有育兒經驗,都是一陣手足無措。
最終李嫂讓兩人坐下來,把小堯堯小心翼翼地放到方草的懷裡。
方草就那麼小心翼翼地抱著小堯堯,仔細地打量著他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耳朵。
大概是愛屋及烏,看著小家夥時,方草滿眼都是喜歡,“嫂子,堯堯的眉毛和耳朵,長得好像厲寒哥啊。”
秦蔓蔓握著小堯堯的小手,不由附和,“是啊,嫂子,堯堯的嘴巴,也和厲寒哥長得很像。”
怎麼都說像呢!
薑楠眼裡的笑意,直達眉梢,“隻是有一點點像吧。”
畢竟不是厲寒親生的。
不過把堯堯放在厲寒身邊應該養一養,就會越來越像養他的那個人。
再望向厲寒時,薑楠見到他的嘴角邊和眉眼間,也全是笑意。
他竟然還對方草和秦漫漫,附和了一句,“我兒子不像我,還能像誰?”
薑楠心裡嘀咕了一聲:瞧把厲寒給臭美的。這要是再給他生個親兒子,不知道會得意成什麼樣子?
方草和秦漫漫,先後從小堯堯那可愛的臉蛋上移開了目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厲寒。
兩人的目光裡,都有一個共同的情感。
那就是放下和祝福。
薑楠知道,她們倆都是好女孩!
秦漫漫和方草要走的時候,薑楠猶豫了片刻,將目光落在方草身上。
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小草,你姐姐最近在忙什麼?”
方草的姐姐是方緣。
也是雲驍的前未婚妻。
但兩人的緣分,因為婚禮頭一天的一場鬨劇,徹底結束。
提到姐姐,方草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甚至有些沒臉麵,“她最近臉皮挺厚的,我都不想理她。”
“她是不是想和雲驍破鏡重圓?”薑楠問。
方草有些驚訝,“嫂子,你怎麼知道我姐和雲驍哥的事情?”
厲寒開了口,“我告訴她的。”
方草把齊耳短發,彆到耳後,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唉,我姐做出那樣對不起雲驍哥的事情,真是家門不幸,希望嫂子不要笑話。”
送走秦漫漫和方草後,厲寒原本是要去實驗基地的。
但是家裡又來了人。
那是前來探望薑楠和厲初堯的陸淮書。
他進門,看到厲寒和薑楠坐在沙發上,一起逗著嬰兒車裡的小堯堯,他很禮貌地喊了一聲,“小舅,小舅媽!”
這聲小舅媽,透著陸淮書太多的情感在那裡。
痛楚,後悔,不甘,不願,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
四年前,他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最愛的女人竟然會嫁給他最敬重的小舅,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小舅和小舅媽抬頭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便又一起去看著嬰兒車裡可愛的小家夥了。
這幸福的一幕,原本應該是屬於他和他的楠楠的。
可是,他卻親手把自己的幸福給毀掉了。
現在他每天回家,要麵對一個露出真麵目的,惡心的女人,他每天都會回想起和薑楠曾經的點點滴滴。
這日子,過得太痛苦了。
可是看到此時此刻薑楠和小舅那樣幸福恩愛,又隻能祝福。
走過去時,他把給小堯堯帶來的禮物,放在茶幾上,“小舅媽,我給小勁買嬰兒用品時,也給小堯堯買了些。”
“小勁?”厲寒問,“你給你兒子取名字了?”
陸淮書點點頭:
“嗯,陸千勁。”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之中的‘千’和‘勁’”
“我希望以後小勁能夠有這種韌勁和堅定,不管遇到任何風吹雨打,都要堅定不移,不變初心。”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淮書看了薑楠一眼。
那一眼,全是悔不當初的痛苦。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已經做了一個對感情搖擺不定的男人,他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能夠堅定一些。
看到嬰兒車裡的小堯堯,陸淮書又望向薑楠,用懇切的語氣,道,“小舅媽,我可以抱抱小堯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