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智龍來了,段雪的笑容緩緩收斂,但是那種笑得都合不攏腿的感覺十分明顯,眼神裡都是笑意。秦山沒給韓智龍和段雪任何一個人先開口的機會,門一開,韓智龍一露頭,他就率先開口:“老韓來了?彆再門口站著,進來吧,剛好董書記那兒順來一盒好煙,你有口福了!”說著話,秦山從手包裡拿出那盒煙。不等韓智龍搭茬,段雪先一步站起來道:“你們抽吧,我可聞不了煙味,我先走了啊!”她覺得韓智龍來肯定有事,秦山找自己不過是因為昨天晚上事情道個謝,該說的也都說了,左右都是在扯閒篇,自己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必要了。況且,秦山把煙拿出來,應該是在暗示自己可以走了。這一點上,段雪還是挺會察言觀色的。秦山站起來送她:“那好的,雪姐慢走,有空就過來坐啊!”很含糊的一句話,給韓智龍一種是段雪自己過來的感覺。段雪即便再心思細致,也沒有體會到秦山這句話的用意,她答應一聲就離開了辦公室。“來,老韓,弄一根!”秦山抽出一根煙,隔空扔給了進門的韓智龍。韓智龍急忙伸出雙手去接,隻可惜,不知道是秦山扔的不準,還是韓智龍接的不準,總之最終沒接住。煙打在了韓智龍的前胸,然後彈射到地上。韓智龍彎腰把煙揀了起來,但這時秦山已經從辦公桌後後快步走了出來:“哎呀,老韓,彆揀了,掉地上還揀什麼,咱也不是就那一根!”說著話,秦山把韓智龍手裡的煙搶了過去,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又重新給了韓智龍一根。“這一根五六塊錢啊,秦書記真是財大氣粗啊!”韓智龍看了一眼垃圾桶,開玩笑地說道。“小意思了,也不是花錢來的,等哪天再去董書記那裡弄一盒,你都不知道啊,我搶了他的煙,給他氣壞了,也不是誰孝敬給他的,被我享受個現成的。這還有大半盒,你拿去抽吧,還還真抽不慣這個味。”秦山小嘴一頓叭叭,然後把煙塞到了韓智龍的手裡。韓智龍捏了捏煙盒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對了,秦書記,找我來有什麼指示?”一邊說,韓智龍一邊掏出打火機,先給秦山點上,然後自己也把煙點著了。“坐下說!”秦山往椅子一指,然後自己也回到座位上。剛才那一大套花裡胡哨的操作,目的無非隻有一個,就是儘量延遲韓智龍問出的這句話。就是“秦書記,你找我來有什麼指示?”那句。他並不想讓韓智龍當著段雪的麵問出來。也不想在段雪還沒走遠的時候問出來,所以,秦山就用一根煙引領他的行為,延遲他的發問。你總不能人家都給你扔煙了,你也不管煙,就直接問人家,秦書記,你找我來有什麼指示?然後任憑那根煙咣當一聲掉地上了!你那樣禮貌嗎?看不起誰呢?你也不能煙都掉地上,管也不管,還問人家,秦書記,你找我來有什麼指示?咋地?掉地上你嫌棄啊,不想抽啊?總之,秦山用他的一套騷操作,把這句話一直拖到了現在才說出來,而段雪這個時候已經走遠,不可能再聽到了。秦山的這些心思,韓智龍根本沒有絲毫察覺,他依言坐到了椅子上。秦山與他隔著一張桌子問道:“老韓,我就是想聽你一句公道話,你說魏紅昨天晚上那麼罵我,到底對不對?”臥槽!韓智龍一聽這話,心裡當時就想,這話他娘的還有第二種答法嗎?我能說魏紅昨天罵你罵得對嗎?你跟路長軍矛盾尖銳,但是咱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衝突,儘管許大業打電話的時候,把話都說得很明白。他可以跟在路長軍後麵當水軍,當工具人,是眾多水軍和工具人中的一個,不顯山不露水,也不秀於林。但是現在,秦山單獨把他拎過來問,而且還是在魏紅剛被紀委帶走的時候,韓智龍當即回道:“秦書記,魏紅太不應該了,再怎麼也不能那麼說話對不?”秦山道:“是啊,當時我就很生氣,不然也不能整治她。她平時也是這麼沒素質嗎?”韓智龍一聽,心道,你到底是承認了,魏紅的事情就是你搞的。但是,也隻是意會而已,秦山根本沒有提到紀委的事,整治這個詞用得也很玄妙,你怎麼理解都可以,但是跟今天被紀委帶走的事情沒有必然的聯係。但是,該怎麼回答秦山的這個問題,韓智龍有些猶豫了。說魏紅平時挺有素質的,那不是明擺著跟秦山唱反調嗎?但要是說魏紅平時就沒有素質,那不是要得罪魏紅和路長軍嗎?就在他略一猶豫的時候,秦山卻是再次開口。“嗬嗬,老韓,你應該是有顧慮吧?外邊的人給我起了外號叫‘秦錄音’,那是因為我以前乾紀委工作時養成的習慣,但是今天呢,我肯定不會錄音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說,怎麼想就怎麼說,咱倆交交心。”說這些話的時候,秦山特意打開了手機,給韓智龍看了一眼錄音界麵,果然是關著的,然後順手把手機給關掉了。韓智龍急忙擺手笑道:“秦書記,你是多心了,我可真沒想那麼多,你看看,我都沒有那個意識,電話怎麼錄音,我都不知道。”他也不傻,秦山都把電話關機了,他還能無動於衷?於是也拿出電話給秦山看了一眼,同樣關了機。但他不知道秦山是不是還有彆的錄音設備,心裡也是暗自加了小心,不想因為言語不當,給自己埋雷。“魏紅這個人啊,我沒來之前就有所耳聞,人品很差,你在鬆樹鎮,肯定了解得更清楚吧?”秦山看韓智龍關了機,便繼續問了一句。韓智龍一聽,知道今天怎麼也逃不掉說魏紅壞話的命運了,那就把握住一點,隻說魏紅一個人的壞話,不說任何其他人的壞話。當下,他接過話頭說道:“秦書記,雖然平時見到魏紅的時候不少,但是具體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心也沒有那麼細,但是就昨天的事情,包括今天上午,她做的確實不對!”秦山點了點頭:“老韓啊,你是個明事理的人,你這樣一說,我心裡敞亮了不少,你猜魏紅這次能全身而退嗎?”韓智龍想了想說道:“以我對紀委的了解,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是不會動手的,光從這件事本身來手,魏紅肯定是有問題的,想要全身而退難啊!”秦山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算被紀委處分了,她也是罪有應得。”“嗯,罪有應得!”韓智龍附和了一句。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又被敲響了。秦山當即喊了一聲“進”。這次進來的不出秦山所料,正是副書記趙啟明。當趙啟明推門而入的時候,秦山跟剛才同樣率先說道:“老趙來得正好,我正跟老韓商量哪天一起喝點呢,昨天的酒局不歡而散,鬨得不亦樂乎,私下裡還是要喝的。”“嗬嗬,是啊!”韓智龍點頭應和了一句,他理解秦山之所以這麼說,就是不想讓趙啟明知道,他們在說魏紅的事情。當然了,韓智龍本身也不想讓趙啟明知道,一旦傳到路長軍的耳朵裡,總歸是不好的。趙啟明剛要說話,秦山再次搶先道:“老趙,你酒量多少?給我交給實底!”剛才韓智龍跟秦山說的話,趙啟明聽到了幾句。他到的時候,聽到裡麵有人說話就沒著急進去,順便也聽聽說些什麼,不過,剛聽了幾句,就看到關麗從樓梯上來,也往這邊過來。趙啟明不好走開,硬著頭皮敲門進來的。“我酒量不行,昨天要是再喝,我肯定得多。”趙啟明笑著擺了擺手。韓智龍此時站了起來,對秦山道:“秦書記,你們聊,我還有彆的事,就先走了,酒局定下來招呼我一聲就行。”他看連趙啟明都主動來找秦山了,就知道這家夥在向秦山靠攏,趙啟明老奸巨猾的,肯定有這樣做的道理。自己肯定不能落於人後,因而跟秦山說話的時候,語氣跟以前就不一樣了。臨走的時候,他還拿著那大半盒煙晃了晃:“秦書記,這半盒煙我就拿走了,有事隨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