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就不是開會。李冰帶著魏紅離開,按理說會議室的人應該就散了。但是沒有人離開,都想繼續看看情況。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少會吃瓜的人。鎮長路長軍憤怒地拿起桌子上的筆記本,想要回辦公室聯係董萬春,隻是剛走了幾步,他又轉身回來。如果就這樣走了,彆人不知道自己是著急去找董萬春,會不會以為自己剛才的那種做法叫“灰溜溜”呢?想到這一層,路長軍決定懟完秦山再走,顯示一下自己在鬆樹鎮的權威,顯示自己碾壓秦山的氣勢。“秦書記,沒有想到,你氣度那樣小,竟然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竟然公報私仇,公器私用,找來紀委的人報複魏紅,她不就是昨天罵了你嗎?因為那點事你摳人家眼珠子?”路長軍站在秦山麵前滿眼鄙夷地目光數落起秦山了。“路長軍,你眼睛應該不瞎吧!紀委來執行公務,帶走魏紅是因為魏紅嚴重違紀,你要是瞎說的話,小心紀委的人也把你帶走!”秦山的話等於威脅路長軍一般。他的原則是我可以儘情地表現,你們也可以隨便猜,哪怕你們都知道我在說謊也沒關係,但我就是不會親口承認是我找來紀委的人。自己說的可以成為證據,但是你猜的,永遠都不是。“是不是你就這麼一點能耐?隻會找紀委?”路長軍嗤笑道。秦山盯著路長軍道:“你是不是害怕了?最好你彆忘了,昨天開會時我說過的話,河口鎮被雙開的人可不少,希望鬆樹鎮不要超越了河口鎮,黨紀國法可是無情的。”“彆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權力之爭嗎?不就是想壓我一頭嗎?不就是想跟在河口鎮一樣,把彆人都踩腳底下,然後你一個人說了算嗎?我告訴你,在河口鎮行,在鬆樹鎮你就不好使!你要不信,咱倆就較量到底,看看你的陰謀到底能不能得逞?”路長軍感覺在氣勢上不如秦山,這次他加大了音量,指著秦山氣衝衝地喊了起來。說到最後,他還用手指敲起了桌子,在聲音上的確是蓋過了秦山。秦山冷笑一聲,故意打量著路長軍道:“路長軍,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吧?還權力之爭?你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權力之爭吧?還跟我較量到底?要是你有三頭六臂,或許我還有點興趣,我看你,也就是一頭二臂,懶得跟你計較!”說著話,秦山一伸胳膊扒拉開路長軍,向主.席台下走去。“秦山,你敢罵人?”路長軍回味了一下,怒喝道。“還有自己揀罵的,哈哈!”秦山笑了兩聲,離開了會議室。路長軍恨恨地盯著秦山的背影,隨後也快步走出會議室。副書記趙啟明此時從座位上起來,對下邊揮了揮手:“都散了吧!”眾人這才意猶未儘地起身,悄悄地離開會議室,但是很快,他們分散在各個辦公室裡,紛紛議論起來。秦山心情愉快地回自己的辦公室。路長軍也是回自己的辦公室,但是心情一點都不愉快。到辦公室之後,使勁把門一關,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一根煙抽完,他撥董萬春的座機,電話很快出現回鈴,但是響了一會兒,沒有人接聽。這種情況肯定是董萬春沒在辦公室。想了想,路長軍撥打董萬春的手機,這次接通了。“長軍,什麼事情?”董萬春直接問道。“董書記,剛才給您辦公室打了電話。”路長軍不知道董萬春在哪裡,也不好問方便不方便,所以用這句看似廢話的話提醒了一下董萬春,表明他說的話不宜被外人聽見。隻聽得董萬春道:“哦,我在外麵,有事你說就是了。”路長軍一聽董萬春說話方便,便直接切入主題:“董書記,向您彙報一下,秦山這人太不像話,利用手中職權,指使縣紀委的人來鬆樹鎮抓走黨政辦的一名女同誌。”一聽是關於秦山的事情,董萬春立刻問道:“有紀委的手續嗎?”這件事情,路長軍不敢撒謊,便道:“手續是有,但是秦山是從紀委來的,他們很可能弄虛作假,對此,我深感懷疑。如果能夠查實,我覺得秦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路長軍想讓董萬春介入此事,但還不好直接說,隻好從董萬春感興趣的秦山入手。如果董萬春借助這個機會辦了秦山,魏紅那邊肯定就能儘早回來。實在是一舉兩得。董萬春也不白給,他先問的紀委有沒有手續,就是想知道秦山那邊是不是徇私枉法。當他聽路長軍說有手續的時候,立刻明白了,路長軍所說的那個女的肯定有問題。他了解紀委辦案的過程。紀委最基本的底線就是,絕對不會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地去辦案抓人。這一點,他太了解羅旭了。他能給出具手續,肯定是有證據,頂多是不充分的證據,先留置,再繼續補充偵查。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弄倒秦山,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其實很難。想了想,董萬春問道:“有三個問題,我了解一下,第一個,你說秦山與紀委的人勾結,你有證據嗎?”路長軍隻得如實彙報:“董書記,直接的證據是沒有的,但是縣紀委是李冰帶隊,這個人跟秦山很熟,來了也是直接找的秦山,沒有找我。跟秦山在一起時,言談舉止非常親密……”“這算個屁,他倆就是手拉手又能怎樣?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找不到人家秦山身上。”路長軍想說,他倆要是手拉手那就是拉拉了,但是他沒敢說。電話另一邊,董萬春又繼續說道:“現在說第二個問題,那個女同誌是什麼原因被帶走的?”路長軍恨恨地說道:“這也是讓我非常生氣的一個地方,李冰帶走那名女同誌的時候,隻說嚴重違紀,任何其他信息都沒有透漏。所以,我才懷疑他們是先抓人,後定罪。”董萬春道:“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我比你了解紀委,那名女同誌肯定有問題,不然紀委不會出動的。我再問你第三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放心,董書記,您說,我肯定如實作答!”聽董萬春如此說,路長軍的神經一下就繃了起來,趕緊回道。董萬春道:“你跟那名女同誌是什麼關係?不許撒謊!”最後那個“不許撒謊”,董萬春幾乎用了逼問的語氣。“董書記,我們沒有彆的關係,就是上下級關係!”路長軍想也沒想地回道,沒有一絲猶豫,這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如果有一絲的猶豫,董萬春肯定就會有所懷疑。董萬春緊接著問道:“她是不是了解你的一些事情,比如替你親屬處置酒駕的事情?”路長軍知道董萬春想問那女的知不知道自己的一些臟事,隻是沒有直接那麼措辭而已。這件事情路長軍肯定也不會不打自招,更不會在董萬春麵前自認,他也是不假思索地回道:“董書記,這位女同誌叫魏紅,是黨政辦的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我們之間都是日常工作上的接觸,關於酒駕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你確定?”董萬春緊跟著問了一句。“真的,董書記,我能跟您撒謊嗎?我打這個電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覺得秦山太猖狂了,想讓組織上能管管他。”路長軍把謊話說到底,就是死不承認,還繼續咬了秦山一口。“要處理秦山,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沒有證據就會被動。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既然跟你沒有什麼厲害關係,不要太過影響你的工作,我這邊方便的時候會過問一下的,有些事情,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董萬春說完,也不等路長軍回話,直接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