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晴白了董萬春一眼道:“董書記,你這個激將法確實有點低級,你覺得我會怕一個已經二線的老領導嗎?”“你憑什麼說是二線的老領導?”董萬春詫異地問道,因為這個領導根本就不存在。楊峰也不過是他用來糊弄張雨晴的工具人,這個工具人肯定是提不上去的,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這個人給張雨晴壓迫感。其道理,就是類似於商業上的饑餓營銷。張雨晴道:“很簡單,在職的領導不可能推薦楊峰,他就是真的上去了,因為不合規,反響太大,也肯定要出問題的,從而會牽連到自身。隻有二線之後的領導,才不會顧慮那些,哪個在位的領導會給自己埋雷啊?”“不得不說,雨晴啊,你看得很準啊,確實是這樣,老領導雖然二線了,但是這件事情不好辦就在於他已經二線了,如果在位的時候,我還可以擺明厲害,把這個請托推了。可是,人家已經二線了,開口求你這件事情,你還真不好推啊,那不是讓人覺得真是人走茶涼嗎?”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讓董萬春說得煞有其事,表演和表情都非常到位,非常具有迷惑性。但是,張雨晴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就認準了董萬春內心的真實意圖就是想讓秦山去。因此,基於這個共同的目的,張雨晴還是會演戲配合他的。“是啊,我理解董書記的苦衷,但是身為組織部長,我可是不看人情的,我這關過不了就不行,至於你怎麼找理由,那是你的事情。”張雨晴委婉地表示,這個鍋我背也可以。董萬春道:“其實,也可以把這件事情做得更圓滿一些,隻要秦山去的話,秦山在各方麵都碾壓楊峰,事實勝於雄辯,那樣的話,老領導知道是你一力推薦秦山的,也無話可說了。”說完這話,看張雨晴沒有接茬的意思,董萬春拿起手機道:“不行,我給秦山親自打個電話,有些事情需要當麵說明白了。”張雨晴攤了攤手,表示你隨意了。反正都已經跟秦山通過氣了,之前也已經製定了完備的策略,相信秦山一定能應對好的。手機開機之後,董萬春調出秦山的號碼,然後撥號。電話響了七八聲,電話才接通。伴隨汽車的鳴笛聲,秦山在另一邊先開口打的招呼:“董書記,什麼事?”就這一句,董萬春就很不滿!但是他忍了,因為秦山一貫這樣……不太尊重自己,從來不像趙繼奎那樣,在自己來電話的時候,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秦山,你在哪?”為了表達自己的強勢,董萬春沒有直接說事,而是大聲地問了秦山一句。“下鄉,看看鄉路維修情況,董書記,這邊的基礎設施老舊,亟待強化,尤其是道路方麵,你那邊想想辦法撥點專款啊,我跟交通局已經聯係過了,市財政局有一筆款沒下來,我負責給要下來,然後你批給我五十萬吧!”秦山就像談生意一樣,直接開口朝董萬春要錢。聽秦山這樣說,再結合著聽到那邊的噪音,汽車的鳴笛,拖拉機馬達聲正越來越大,此時的董萬春已經確信,秦山是真不想去鬆樹鎮當那個黨委書記。這家夥還真是精啊!董萬春暗自感歎一聲,其實他哪裡能夠想到,秦山的心計之深,已經深到如此地步,把所有的可能都預判出來,並且在張雨晴的配合下做出了種種假象,以迷惑他董萬春。“錢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也不一定能在河口鎮繼續乾這個鎮長了,我有件事跟你說一下,組織上準備提拔你到鬆樹鎮當鎮黨委書記。”董萬春沉下了臉,直接進入正題。如果能談成功,還張雨晴的這個人情不算數也罷。要是秦山拒絕,董萬春已經啟動了錄音功能,就等著秦山說出不當言論,或者威脅趙繼奎那一套。要是那樣的話,就不用秦山去鬆樹鎮,憑借這些不當言論就可以搞一下秦山了。“組織部張部長跟我說了這件事情,董書記,我個人意見是我的資曆不足,不足以擔當重任。而且,河口鎮這邊諸事剛剛起步,我也脫離不開。”秦山也是直接回絕了董萬春的想法。但是,他說的理由卻跟張雨晴說的完全不同。董萬春一下就看出來了,秦山的警惕性還真是高啊。他相信,張雨晴說的理由絕對是秦山的真實想法,而跟自己說的這些,不過是官話而已,不想讓自己被抓住把柄。董萬春自然不會被秦山三言兩語就堵了回來,他繼續道:“這件事情征求你的意見隻是走個程序,目前縣裡沒有合適的人選,而鬆樹鎮那邊又不能長期缺位。我跟雨晴部長研究了兩個人選,都不能勝任,於是想到你在河口鎮大展拳腳乾出的這一番成績,覺得你還是可以的。”“你就不要再謙虛了,對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乾部,組織上肯定要重點培養的,而且到崗履職後,組織上肯定會提供必要的幫助和扶持,你就放心大膽地乾吧!如果你這樣的乾部不提拔,反而提拔彆人,會有很多人不服的!”秦山笑了:“董書記,你說的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你一見我麵就罵我,就貶低我,你要是真覺得我有這麼好,還能總罵我嗎?”董萬春道:“秦山同誌,你怎麼那樣糊塗?你沒聽說過,愛之深,責之切嗎?還有,人才不管不成器,小樹不修不直溜也是這個道理。還有,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不等董萬春說完,秦山直接打斷了他:“行了,董書記,你說的這些我可是一個字都不信,你對我怎麼樣,你心裡清楚,我心裡也清楚,所以,我不會領你的情。”董萬春聲線再度下沉:“秦山,我這是在跟你談工作,不涉及到任何人情,你也不要往人情上扯。我董萬春就是這樣一個人,心紅嘴黑,以前可能批評你有些狠,但都是從大局出發。我現在跟你談的工作,除了之前的那些,你還有更充分的理由嗎?”“有!”秦山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好,你說說,我到底聽聽有什麼理由?”董萬春立即追問道。秦山道:“那我就說說,我在河口鎮乾了這麼長時間,基礎打得很好,現在各方麵的工作進展都很順利,眼看就要出成績……”他剛說到這裡,董萬春旁邊的張雨晴忽然毫無來由地咳嗽了幾聲。“咳咳咳……”隨即她又對董萬春道:“煙味太大,嗆到了!”秦山聽到她的咳嗽,心裡暗讚張雨晴真是把計劃執行到家了,如果不是及時咳嗽,他都不知到接下該怎麼表演了。這一下,秦山很及時地打住話頭,略一停頓,又裝作臨時組織語言,轉換思路的樣子:“眼看……眼看就出成績了,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更得在這裡確保取得最終的勝利,擴大戰果啊!”董萬春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異樣的張雨晴,他理所當然地知道,這是張雨晴在提醒秦山。但是他並不知道,這是張雨晴故意讓做出的這種假象。於是董萬春立刻抓住秦山這種無力的表述,加緊了進攻:“秦山,你放心,河口鎮現在是順風仗,換了彆人,也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而鬆樹鎮那邊則是攻堅戰,非你不可。我問你,秦山同誌,你是不是沒有什麼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理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