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秦山提前離開鎮政府往縣裡去。將要到縣裡的時候,給張雨晴發了微信。父母出去旅遊,早已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因為約會沒有穩妥的地方,秦山在兩個月前,以秦選良的名義買了一套二手房。麵積不大,隻有七八十平,但是位置、戶型、裝修都很不錯,各方麵比原來的家強很多。將來父母退休之後,如果二老不願意離開同春,就給他們住。現在住的這套老房子因為離三中近,街坊鄰居都比較熟,父母比較喜歡住那裡。秦山直接開車回了新房子,大約半小時之後,此前已經來過兩次的張雨晴也趕到了。兩人一見麵,互相交換禮物。張雨晴把雪茄給了秦山,秦山也把他的雪茄給了張雨晴。一根雪茄煙的工夫之後,兩人躺在床上聊起了正事。“晴姐,董萬春是怎麼跟你說的?”秦山問張雨晴。張雨晴把手機拿了過來:“我全程錄了音,你聽一下就知道了。”說著話,張雨晴已經點開了錄音,枕著秦山的胳膊,環著秦山的脖子也跟著一起聽。前麵都是一般的客套,董萬春對張雨晴還是非常客氣的。緊接著,董萬春直接提到了鬆樹鎮黨委書記的人選問題,征求張雨晴的意見。張雨晴的聲音:“董書記,這件事情,我也在考慮之中,心中也是初步選定了幾個人選,這次過來也想征求一下董書記的意見。”隻要不涉及到河口鎮的利益,隻要不是針對秦山的,張雨晴在處理彆的事務時,跟董萬春說話也是非常客氣的。也能給予董萬春這位縣委書記足夠的尊重。“人選這一塊,我想到了一個,秦山,你覺得怎麼樣?”董萬春的聲音。張雨晴:“董書記為什麼會想用秦山?”董萬春:“因為我之前欠了你一個人情,所以想還你,再加上秦山在河口鎮這段時間搞得還不錯,就算破格提拔也能說得過去。”秦山仔細地聽著。董萬春說得很直接,絲毫不拐彎抹角。他的話也說得過去,似乎並沒有什麼毛病,隻是為了還張雨晴的這個人情。“這事也要征求一下秦山本人的意見,董書記可以找他過來談談。”接著,張雨晴是這樣說的。董萬春道:“這事就由你們組織部去辦,畢竟也是你們的職責,拿出個結果給我就行,不過,要抓緊,鬆樹鎮那邊不能空位太長時間。”播放到這裡,張雨晴關掉了文件。“沒有長談,這就是全過程,應該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吧?”張雨晴盤在秦山身上柔聲問道。秦山點燃一根煙,考慮了片刻說道:“我感覺,董萬春這一手應該包含了三十六計裡的調虎離山之計、借刀殺人之計、上屋抽梯之計、反客為主之計、笑裡藏刀之計、釜底抽薪之計,幾個了?一二三四五……六,六個計策。”秦山掰著手指頭算完,張雨晴咯咯笑了起來:“你還真是高看了董萬春,他沒有那麼高的智慧。”“雖然這六個計策是我從這件事裡抽絲剝繭提煉出來的,可能連董萬春本人也沒有意識到這些,但你可千萬彆小看了董萬春。”秦山搖頭說道:“他這個人很不一般,跟他鬥了這麼久,給我的感覺,他就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無論敗到哪一步,他都在想著因地製宜,根據當前條件實施反擊,然後翻盤。”“最近這段時間,趙繼奎臭了,董萬春已經不再信任他,沒有合適的人可用,也沒有合適的時機,所以董萬春蟄伏下來,等待時機醞釀大招。”“所以,你也覺得鬆樹鎮黨委書記這個職務就是他要放的大招?”張雨晴突然插嘴問道。秦山摟了摟張雨晴:“晴姐,你肯定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河口鎮,董萬春肯定搞不了我,我在這裡有群眾基礎,工作上沒有任何毛病,鎮委這邊形成了一個拳頭,所以說,那個調虎離山之計就是要把我調離河口鎮。這是他早在鬆樹鎮黨委書記出事之前就想好的策略,隻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而已。”“對,你說得非常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張雨晴回道。秦山嗯了一聲繼續道:“他要把我調到另一個我完全沒有任何基礎的地方,利用另一幫人來對付我,這就是我說的借刀殺人。”“而且,他肯定不會讓我帶任何人走,讓我獨自一個人去上任,這就是上屋抽梯,釜底抽薪。”“他表麵上是還你這個人情,是為了我好,為了提拔我,實際上居心叵測,暗藏殺機,這就是笑裡藏刀。”“一旦我到了鬆樹鎮,人生地不熟,沒有任何基礎,那就是董萬春的主場了,這也就是所謂的反客為主。他會用我對付趙繼奎的辦法,讓那些人來對付我,嗬嗬,而且,經曆了趙繼奎這些事情,他們有更多借鑒的地方,玩起來也肯定順手。”“而且,董萬春可能心裡也清楚,我在河口鎮繼續乾下去,成績越來越大,政治上越來越成熟,一年半載之後如果有機會,也可能有提拔的機會,畢竟有你在組織部,董萬春未必壓得住。”“還有一點,董萬春也不好預測將來他的去向問題,假如他的職務突然發生了變動,離開了同春縣,那麼很可能他就失去了報複我的機會。”“對我恨之入骨,他在我這裡丟了老臉,權威受到了損傷,如果不乾倒我,可能他一輩子都不會通暢的,這個老家夥,艸踏馬的,真陰險!!!”張雨晴笑道:“你罵他的時候笑了,是不是還有什麼想法?是不是有什麼好的辦法反製他?”秦山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煙霧,待煙霧散儘,秦山才開口道:“我準備接受這個職務,到鬆樹鎮當那個黨委書記。”“你真決定了?為什麼?你完全可以在河口鎮繼續乾一段時間,鞏固你的成績,然後找一個好的地方去任職,就算沒有機會,也是可以創造機會的。”張雨晴忽然側身起來,盯著秦山問道。秦山道:“晴姐,我不想等了,這個機會其實真的很好。有多少鎮長想當上書記,就最後這一步始終沒有跨過去,這是其一。”“其二,我認識一個飯店的服務員叫薑小魚,她家就是鬆樹鎮的,很窮,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打工。聽她說,那邊的群眾在低保審核的問題上也存在很大的問題,我心裡憋著一股勁,我要去那裡,能幫助多少群眾就幫助多少群眾。”“河口鎮這邊已經完全走上正軌,我在這裡也就是撈政績,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去挑戰鬆樹鎮,在那裡也打開一片天地。”張雨晴聞言急道:“可是,你對鬆樹鎮一點兒都不了解,在那邊沒有任何基礎,要想實現你的抱負不會那麼容易的,而且,董萬春有了失敗的教訓,有他在,你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晴姐,你也彆小看我,雖然我從來沒有去過鬆樹鎮,但那裡並非無牌可打,董萬春算個什麼東西,我還真就不服他!你要知道,我在市裡也是有人的!”秦山的手環過張雨晴的腋下,一邊撥弄著一邊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