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秦山說完,趙繼奎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心裡在飛快地琢磨著,秦山為什麼這麼有底氣,他到底憑仗什麼?是,那三個人態度含糊,似乎不太想被提名,但是秦山又怎麼知道的?難道真如秦山所說,他之前找過那幾個人談話?如果是真的,那麼時間點肯定在自己找那三人之前。秦山如果真的想用那些人,他們又怎麼會不在名單之上呢?估計,秦山頂多是一般性了解,或者通過他們了解他要推薦的人,所以自己找的這三個人,肯定知道秦山推薦的人選,在自己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才有所顧忌。一定是這樣的!不然的話,誰又會甘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呢!由於時間有限,在這非常短暫的時間裡,趙繼奎隻來得及想到這些,他覺得自己已經觸摸到了真相。“沒問題,找來當麵對質也好,嗬嗬,說起來都是笑話,從來都是提拔乾部,要考慮上級的意見,沒有聽說本人還不同意的,還需要會場上對質的。鎮裡有過嗎?縣裡有過嗎?”趙繼奎知道對質是無法避免了,便一口答應下來,還不忘揶揄了秦山幾句。秦山在錄著音,麵對趙繼奎提出的質疑,他覺得有必要在這時反駁趙繼奎一下,於是開口道:“趙書記,你這樣說,有些外行了。以往縣裡也好,鎮裡也好,我相信是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的,但你不知道原因嗎?那是因為對乾部的考核推薦都是經過組織部門進行的,是走正規程序的。你呢?你想用誰就推薦誰?不考慮組織部門的意見?不走組織程序?如果沒有你這樣的做法,也出不來這樣的事,趙書記,我說的沒錯吧?”我了個大草!趙繼奎聽秦山這樣說,當時就想罵人。你這是說自己呢,還是說我呢?咱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你不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的嗎?還叭叭叭地說我?你的優勢不就是組織部門聽你的話,跟你穿一條褲子嗎?趙繼奎心裡無數委屈,就是說不出來,不禁暗自埋怨董萬春,如果鎮委委員都按照當初的計劃給派過來,那麼現在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的就是他趙繼奎了。但是,有些話,即便雙方心知肚明,而且還都按照既定的規則去辦,但絕對不能拿到台麵上說。更何況,眼前這個秦山粘上毛比猴都精,隻要自己一說錯話,肯定被他上綱上線。“秦鎮長,我這不是也把名單拿出來,跟各位委員,跟組織部門的同誌共同研究嗎?怎麼就叫脫離組織程序了呢?”如此想著,趙繼奎強詞奪理,算把剛才秦山連珠炮似的質問給敷衍過去,雖然這些話漏洞百出,經不起推敲。他怕秦山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隨即立刻道:“那就按照之前說的,把他們都找過來,當麵問問。不過,秦鎮長,我有個條件,他們過來的時候,各位都不要說話,所有問題都由我來問,否則他們受你們的影響,未必會出自本心地回答問題。李穎就是個例子,雞在那呢,猴能不害怕?”秦山聞言笑了起來:“趙書記,你說的可真是搞笑,李穎那幾天怎麼也是來來回回地對你唯命是從,跑前跑後的,你竟然說她是雞,哈哈哈,要是讓李穎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麼傷心。”“秦山,我哪有說她是雞,我就是打個比喻,你的語文水平也太差了吧?”趙繼奎當即臉紅脖子粗地解釋,秦山卻是一擺手:“好好,我語文水平差,但是我耳朵沒毛病啊,我就是聽到你那麼說的啊。好了,你彆急眼,你趕快把人找過來吧,你看看,一個好端端的鎮委會議,被你開成了什麼樣子?”趙繼奎強忍著心裡的怒火,拿起了電話,他知道跟秦山是掰扯不清楚的,說不定哪句話不對,就讓秦山抓住給埋汰一頓。第一個電話是打給許天河的。電話很快接通,趙繼奎說道:“天河同誌,現在我們正召開鎮委會議,研究推薦你當財政所所長的事情,現在需要走個組織程序,你過來一趟,向鎮委的各位領導表個態……沒關係,怕什麼,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啊,之前我不找過你,跟你談過嗎?我相信你能乾好的,你也要有信心,好了,二樓小會議室,馬上過來,都在等你!”趙繼奎擔心秦山對許天河施加什麼影響,但是他自己在打電話的時候,卻帶著明顯的誘導和暗示。放下電話之後,他跟沒事人似的,端坐在座位上等著許天河的到來。秦山自始至終,從容微笑,什麼都沒有說。大約三四分鐘後,許天河敲門進來。站在會議室門口處,看著長方形會議桌後麵的一眾領導,許天河並沒有往裡麵走。“天河同誌,坐!”趙繼奎朝他招了招手,往自己旁邊的一個座位指了指。他知道許天河這個人還是通過他抓考勤的時候,看著工作人員簽到,了解一下這些人都是乾什麼的,什麼部門的。至於彆的人員,有的是看資料,有的則是李穎給介紹過,總之各種途徑不一。今天是他第一次跟許天河正式接觸,也是第一次當麵說話,為了消除他的緊張感,也讓他感受到自己在會議上的權威,趙繼奎端著官架子的同時,也儘量表現出了和藹可親的一麵。“書記,我就不坐了,我那邊還有工作,需要我來乾什麼,直說就行。”為了跟趙繼奎保持距離,許天河沒有過去坐,直接站著答的話。趙繼奎還沒有清醒地認識到,他現在已經成為不少人眼中的洪水猛獸,在現在這種態勢下,甚至很少有人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秦一統六國,而稱雄天下。河口鎮,不也就是一個小天下嗎?“那好,許天河,我代表組織正式跟你談話,你對財政所所長的崗位職責清楚嗎?”趙繼奎按照自己製定的策略開始了他的詢問。這個可以說是業務問題,許天河如果說連財政所所長的崗位職責都不清楚,那麼他就不配在財政所上班了。“我清楚!”果然,按照趙繼奎的思路,許天河做了肯定的回答。回答完,他看了秦山一眼,發現秦山在微笑看著自己。許天河就知道裡麵肯定有文章,自己進來之後,秦山跟其他鎮委委員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全程都是趙繼奎在說。是趙繼奎的權威到了那個程度嗎?肯定不是,那麼裡麵的道道就耐人琢磨了!許天河再看向趙繼奎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加了一些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