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依然在播放,是何軍的聲音。“同誌們,近期,咱們河口鎮出了不少事情,致使領導班子殘缺不全,各項工作陷入癱瘓狀態,縣委和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對河口鎮的工作非常不滿……”“因此縣委縣鎮府要求組織部……”秦山插言:“等等,對不起,何副部長,我打斷一下!”“秦山同誌,有什麼事情可以稍後再說,我正講話呢……”“你先彆講了,有幾個問題,我先問問你。”“何副部長,剛才你在講話裡說了,河口鎮領導班子殘缺不全,各項工作陷入癱瘓狀態,對不對?”“要說,河口鎮的領導班子殘缺不全,這個我承認,這是事實,但是,你說的各項工作陷入癱瘓狀態,這一點,我想請問何副部長,這是縣委領導定性的,還是你何副部長定性的?”“縣領導並沒有那樣說,對不對,這完全是你信口胡說的對不對?”到這裡,何軍已經被問得啞口無言。“何副部長,我代表河口鎮的所有乾部及公務人員問你,河口鎮的什麼工作陷入癱瘓狀態,請你舉例說明,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這種事情不能胡說,哪怕你是組織部副部長也不行,我必須要為這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鳴不平,還他們一個公道,我們都在聽你的解釋,你說呀!”“秦山同誌,現在正在開會,有什麼爭議的問題,咱們可以會後解決,不要打亂領導開會的程序和節奏。”這是趙繼奎的聲音。朝身邊的秦山發號施令式地擺了擺手。秦山的聲音再次出現。“趙繼奎同誌,有些事情不能稀裡糊塗地過去,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能黑白不分,也不能混淆黑白,你剛才這樣說,是覺得何副部長所說的,河口鎮工作陷入癱瘓狀態是對呢?還是錯呢?這個問題要是不弄明白,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否定了河口鎮所有人的付出,會還怎麼繼續開下去?繼奎同誌,請你給個答案,你個人是怎麼認為這件事情的?”何軍的聲音。“秦山同誌,你不要這樣咄咄逼人,你這樣做,難道是對組織上的任命不滿,要搞對抗嗎?”秦山在反駁:“何軍同誌,你不要亂扣大帽子,請你正麵回答我的問題,河口鎮的工作怎麼就陷入癱瘓狀態了?”“那好,我說一件事情,你們河口鎮這麼長時間,沒有能夠考慮廣大工作人員的實際困難,雖然有啟動食堂的計劃,但至今毫無動靜,這一點總是事實吧?”秦山:“沒有想到,何副部長關心的吃的問題,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何副部長關心的就隻有吃的問題,食堂沒有啟動,就代表了河口鎮的各項工作都陷入癱瘓狀態?”“秦山同誌,你不要以點帶麵,偷換概念,我說的舉例,舉食堂的例子而已。”這是何軍敲著桌子大喊的聲音。秦山慷慨激昂的聲音:“既然說食堂,咱們就掰開來說,為什麼食堂沒有建好,是因為目前在鎮領導班子十分殘缺的情況下,我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比吃更重要的事務上,放在民生上,放在河口鎮的穩定和發展上!”“如果我們因為吃而影響了工作,我們接受批評,但是,我們是因為工作而影響了吃,你拿這件事情就無限擴大,就無中生有,就完全無視河口鎮這麼多工作人員的辛苦付出,而說我們把河口鎮的工作陷入癱瘓狀態,我秦山就是不服!”“我個人倒無所謂,我被人陷害過,誣告過,被人堵在辦公室裡大吵大鬨過,我都習以為常了,但是你想要冤枉我們的工作人員,抹殺他們的付出,踐踏他們的尊嚴,我秦山,就算得得罪了你這個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也一定要為他們討回公道!”緊接著,手機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在會議室裡回蕩著。“何副部長,從這些掌聲中,你完全能夠聽到河口鎮工作人員的心聲,河口鎮現在的每一天都不容易,在乾部缺口那麼多的情況下,我們的工作人員,以一當二,以一當三,甚至以一當十,以一當百,他們的功勞不應該被抹殺,而應該被上級領導所知道,被社會和時代所頌揚,這就是民心啊!我的何副部長!”依然是秦山慷慨激昂的聲音。錄音播放到這裡,張雨晴按下了暫停鍵。而後環顧會場的各位常委說道:“我先插幾句,然後再繼續播放,何軍同誌的不當言論,引起了河口鎮乾部、職工的強烈不滿。各位領導,河口鎮的工作陷入癱瘓狀態,我應該沒有聽過這樣的定性吧?”“何軍在那樣的場合說,河口鎮的工作陷入癱瘓狀態,縣委和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對河口鎮的工作非常不滿,這是事實嘛?”“縣政府的主要領導是吳縣長,吳縣長你對河口鎮有過這樣的定性嗎?有對河口鎮的工作非常不滿嗎?”說著話,張雨晴看向了縣長吳運昌。吳運昌當即說道:“河口鎮的領導班子殘缺是事實,但河口鎮在領導班子殘缺的情況下,在秦山同誌的帶領下,能夠一直保持和諧、穩定,各項工作有序推進,這是有目共睹的。我本人,乃至縣政府的其他領導,都沒有說過河口鎮陷入癱瘓狀態的話,也沒有表達過對河口鎮工作的不滿。”張雨晴朝吳運昌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董萬春:“董書記,相信你這邊也沒有說過那些不當言論吧!”從張雨晴第二次播放錄音開始,整個會場的氣氛就非常緊張。董萬春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雖然各個常委都沒有說話,但是每個人都覺得,這種沉靜應該就是暴風雨前的安靜,很可能一會兒就要徹底爆發。對於張雨晴的問話,董萬春沒有立刻回答。何軍從河口鎮铩羽而歸之後,向董萬春簡單彙報過此行情況,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向董萬春告秦山的狀。他沒有說那些詳情,也沒說細節,更不會把自己灰頭土麵的那些事情跟董萬春彙報。他說的大概意思就是秦山對他和趙繼奎都非常抵觸,而且言語不敬,產生了矛盾。希望董萬春有機會好好教訓教訓秦山一類的。但是此刻,董萬春聽到了當時的錄音,事實如何,他自然心裡非常清楚。真是一頭蠢豬!如果不是在會場上,董萬春肯定會痛罵何軍一頓。就因為胡說了一句話,就被秦山反擊得體無完膚,簡直丟光了人。但是,此刻,處於這種場合,董萬春絕對不可能那麼做,他端坐在椅子上看向了張雨晴,說道:“雨晴同誌,如果不是你拿出這段錄音,可能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知道這件事情。何軍同誌所說的話,的確不當,但也是有原因的……”“我曾經跟他說過,很擔心河口鎮因為乾部殘缺不全,而導致工作陷入癱瘓狀態。”“我覺得,何軍同誌不是無中生有,也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沒有真正領會我要表達的意思。”“事實上,我的擔心並不是沒有無的放矢,自從趙繼奎同誌到河口鎮履職以來,我得到一些消息,趙繼奎同誌跟秦山同誌,有不少分歧存在,發生多次爭吵,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要糾正這種狀況,理順河口鎮的工作秩序,鎮委委員的安排刻不容緩,所以才召開今天的常委會,討論這個問題。”“張部長,彆的問題咱們會後單獨討論,現在還是按照會議議題,討論人選的問題吧!”董萬春打了半天太極,把話題又引了回去。張雨晴卻不吃那套,她端坐在椅子上,用手指不斷點擊著桌麵,聲音乾脆地說道:“議題肯定要議的,但是,今天就必須弄清楚,我到底有沒有斷章取義。錄音還沒有播放完,應該很快了,我可以很負責地說,這就是秦山同誌跟何軍同誌產生矛盾的直接原因,到後期,兩人基本沒有再發生過衝突,直至秦山送彆的時候,何軍同誌突然就說出了那番話!”“何軍同誌,你承認不承認?你要是不承認的話,那咱們就繼續播放錄音,讓所有的常委都聽聽!”說道最後,張雨晴直接用手指上了何軍。“夠了!雨晴同誌!”董萬春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我都說了,這些事情會後再論!”“你說的也不好使!”張雨晴這次更猛,直接懟董萬春:“剛才說我斷章取義的還有你董萬春,所以,這件事情必須要在會上弄清楚,要是你不想讓我問,除非你把我這個組織部長給擼了。但是,恐怕你還沒有那麼大能耐吧!”張雨晴決定跟秦山學一下,也裝一把B,反正矛盾都尖銳到這個程度了,自己要是不真正硬氣起來,彆人反而會把你當軟柿子捏。左右後麵還有秦山,惹了禍,讓他去擺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