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何軍感到尷尬的是，他講完話之後，台下的掌聲卻是零零落落，然後受大環境的影響，零零落落的掌聲也很快消失。場下一片寂靜。沒有人鼓掌！何軍的狡辯太拙劣，說得驢唇不對馬嘴，趕上糊弄小孩子了，下邊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他們並不買何軍的帳。台上，如此冷場的局麵，趙繼奎也是非常難堪，他神情不自然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乾咳了一聲，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就在這個時候，秦山突然開口。“同誌們，我理解你們心中的意難平，但那隻是何副部長的問題，趙書記從鬆樹鎮來到咱們河口鎮，是跟咱們一起來建設河口的，我們可以放下之前的芥蒂，給他一點歡迎的掌聲。何副部長說了，趙書記是咱們的腦袋，如果腦袋跟咱們不是一條心，將來咱們就用鼓掌的手，把腦袋變成首級，好不好？那好，我就先鼓為敬了！”說完，秦山帶頭鼓起掌來。台下立刻有人響應，一時間掌聲雷動。不少人，都為秦山剛才說的話叫好。秦山到河口鎮來，遭排擠、遭冷遇、遭對抗、遭誣陷，很多人都看在眼裡，有正義心的人畢竟占了多數，他們是很替秦山鳴不平的。而現在，如此情況下，秦山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哪怕是言辭帶著對趙繼奎的警告，也是非常難得了。掌聲響了一會兒，漸漸停息。秦山扭頭看向臉色鐵青的何軍：“何副部長還有什麼程序？”正常來說，何軍要宣讀一下任命文件的，但是何軍不想讀了，剛才秦山的講話又把他埋汰了一頓。作為同春縣組織部副部長的何軍，在這裡顏麵掃地，幾乎就成了笑話。他已經沒有什麼心情了，便很敷衍的問道：“秦鎮長，你是否需要做一下表態發言？”秦山道：“那我就表個態，我本人歡迎趙書記到咱們河口鎮來任職，我會全力支持他的工作，積極配合他的工作，希望今後的工作中我們能團結協作，共同開創河口鎮的新局麵！”秦山的表態發言很短，很尋常，就是程序化的發言。在這個可以被人上綱上線的程序上，他不可能說什麼。這個程序走完，就是趙繼奎的履職表態發言。趙繼奎調整了一下心情，沒有使用事先準備好的講話稿，而是臨場發揮。“同誌們，來之前，縣委的主要領導就跟我說，河口鎮的情況很複雜，讓我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包容，多一些韌性，帶好河口的班子，穩定河口的局麵，發展可口的經濟。”“說實話，我是帶著壓力來的，但是我有決心，也有信心，出色完成領導安排的工作，與在座的各位一道，開創河口美好局麵，建設美好河口。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你們會真正認識我，理解我，支持我，咱們就用實際行動來說話吧！”這段話說得沒毛病，秦山帶頭鼓掌，算是把程序完整走了過去。開完會，何軍一刻都不想在河口鎮多停留，準備坐車離開。該有的程序還是要有的，趙繼奎帶著秦山等河口鎮主要領導來送彆。何軍握著趙繼奎的手，說了一些沒有營養的套話，無非是囑咐一番，希望趙繼奎能做好本職工作，帶領河口班子怎麼怎麼樣，如果有什麼困難，就向縣領導彙報雲雲。說完之後，何軍本應該跟所有人揮揮手，集體告彆一下就上車離開。但是他沒有，跟趙繼奎握完手之後，他朝秦山招了招手：“秦鎮長，有幾句話我想跟你單獨說一下。”“好，請何部長指示！”秦山笑嗬嗬地走了過去，這一次他沒有再稱呼他為“何副部長”。何軍往遠處走了幾步，對跟上來的秦山說道：“秦山，你還很年輕，換句話說，你太嫩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不自知，犯下了官場的大忌而不自知，將來你會付出悔恨終生的代價，我的話放這，你的結果會很慘！”秦山的臉色沉了下來：“然後呢？”“嗬嗬，沒有然後了，說句無情的話，我都不接受你的投降了，我就等著將來看你的笑話。”何軍笑了起來。“最好你現在罵我一頓，或者打我一頓，我也好加速毀滅你的進程。嗬嗬，是不是心裡很不爽啊？是不是想揍我又不敢？我真喜歡看你咬牙切齒又無能為力的樣子！”說到最後，何軍哈哈大笑起來。秦山因為早就啟動了手機的錄音功能，他自然不會說什麼過激的話，此時他隻是咬牙說道：“何軍，我相信縣委縣政府，他們是公正公平的，你就是想陷害我，也是辦不到的。”“嗬嗬，秦山，你太小看我了，自己的仇要是彆人給報了，就沒有快感了，我喜歡自己的夢自己圓，自己的仇自己報。實話告訴你，縣委董書記已經把我的推薦書交到了組織部，用不了幾天我組織部長的任命就會下來。到那個時候，你的考核權都捏在我的手裡，我可以小刀割肉，慢慢地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到最後，何軍咬牙切齒，可見他對秦山的恨有多深了！這些話，作為組織部的領導，尤其是有城府的組織部領導，何軍肯定是不應該說的。但他還是說了，因為他都要被秦山氣爆炸了，如果不發泄出來，他都感覺要瘋掉一般。他想到秦山有錄音的可能，因此他始終在觀察著秦山，發現自從之前的會議開始，秦山始終沒有擺弄過手機。便放心大膽地說了出來。隻是，他根本料不到，秦山的錄音早在他到河口鎮的時候就開始了，一直在一分一秒地錄著。秦山也擔心何軍在錄音，他不可能過多透露人事上的事情，對於何軍的惡言惡語，他隻是冷聲一笑：“那咱們就走著瞧，我相信邪永遠不勝正，也相信裝逼犯早晚要完蛋這句話！”“哈哈哈，那咱們就走著瞧！”何軍哈哈笑了幾聲，然後跟秦山握了握手，朝遠處的趙繼奎等人揮了揮手，就上車離去。目送車子離開，秦山冷笑一聲，便要回辦公室。趙繼奎卻是喊住了他：“秦鎮長，趁著鎮裡主要領導都在，咱們開一個小會，嚴書記、三位副鎮長、還有姚主任都參加。”趙繼奎所點的這些人，剛好就是他們送何軍的全部人手。“好！”秦山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他倒要看看趙繼奎要開什麼會，準備耍什麼花招。彆人自然也沒有彆的意見，一行人進了小會議室。趙繼奎讓姚鈴安排會議記錄，保留影音文件，等一切就緒之後，便開口說道：“諸位，這次來呢，縣委董書記特彆囑咐我，因為河口鎮鎮委委員缺位已經嚴重影響工作的正常開展，他要求我到任之後，立刻向組織部上報有關乾部的推薦名單，以供組織部考察。今天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研究推薦人員的人選問題……”“這次需要上報的主要領導崗位是鎮副書記、常務副鎮長……”趙繼奎講到這裡的時候，姚鈴、嚴浩還有那兩位已經被秦山報上去的副鎮長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秦山。誰都沒有想到，趙繼奎上任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重新研究這個推薦人選的問題。秦山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抬了抬，示意大夥稍安勿躁。聽趙繼奎說完，秦山已經清楚了，趙繼奎要上報的推薦名單就是缺位的四個鎮委委員。“趙書記，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拿出一個推薦名單嗎？”當趙繼奎講完話，看向自己時，秦山立刻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