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袁主任,夠意思,市教委或者市委那邊有什麼事,你也找我。”秦山接下了這個人情,也說了句場麵話。官場就是如此,你給我辦事,我給你辦事,雖然袁培生是看在李曉涵的麵子上才這麼巴結自己,但這並不影響秦山吹吹牛逼,營建一下自己的人脈關係。有些官員,你苛求他儘善儘美是不現實的,儘管有過摩擦,終究有時候還是要用到人家的。這個時候,本次酒宴的靈魂大菜,清蒸龍蝦被服務員端了上來。袁培生點的是一隻三斤重的龍蝦。精致的小木船上,蝦殼、蝦肉已經分離,還有一些汁水蘸料。“不對,這個龍蝦不是之前上秤的龍蝦。”就在袁培生讓菜的時候,秦山忽然說道。“你確定?”袁培生皺眉問道。秦山又仔細看了看龍蝦鉗子說道:“沒錯,的確不是之前上稱的那隻,那隻龍蝦鉗子,在這個位置有一個斑點,旁邊有兩個,呈三角形分布,就像三項插頭似的,但是這隻龍蝦的兩條鉗子都沒有。”“你觀察得那麼仔細?”袁培生有些驚訝了。“當然,我眼裡可不揉沙子。”秦山一語雙關地說道。袁培生一拍桌子:“酒店這麼做可真不地道,隻是,要是他們不承認,龍蝦又已經肢解,豈不是一樁無頭公案?”這個時候,孫穎站起來說道:“沒關係,當時稱重的時候,我不僅拍了照片,還錄製了視頻,可以對比一下。”說著話,孫穎舉起了手機,上麵正播放著之前龍蝦稱重的視頻。“孫主任,你竟然連這個也留了證據,這個紀檢工作做得真是太紮實了?”袁培生當時就震驚了。他哪裡知道,孫穎已經形成了職業習慣,看到什麼都想記錄一下的。袁培生接過手機,仔細對照了一下,果然如秦山所說,龍蝦的確已經被人掉了包。殼子還跟三斤的龍蝦那麼大,肉也很新鮮,應該是用小龍蝦頂替之前稱的那個大龍蝦了。“服務員,你怎麼解釋?”把電話還給孫穎,袁培生質問上菜的服務員。服務員紅著臉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就是管端盤子的,彆的事我也不清楚啊!”“去,把你們經理找來!”袁培生朝門外一指地說道。那服務員急忙快步出去,很快,風韻猶存的大堂經理進了包間,一進來就滿臉笑容地說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另一夥客人點的,上錯了,上錯了,完全是誤會,端下去重上,請貴客不要見怪,我們贈送一打啤酒做為補償。”袁培生臉色陰沉沒有說什麼,秦山看了一眼,蝦肉與蝦殼明顯不匹配的這道大菜,站起來冷聲道:“既然你這樣說,咱們馬上去看看,我們點的那隻龍蝦在哪?”酒店的這種欺詐行為,讓他非常憤怒,明顯是店大欺客。聽秦山這樣說,大堂經理的臉色沉了下來:“幾位客人,該給你們的麵子已經給了,請你們不要揪著不放。上錯一道菜而已,沒必要這樣,同春酒樓能開到這個程度,也不是沒有根的,沒讓你們造成損失就可以了,非要撕破臉皮,吃虧的隻能是你們。”一聽對方開始來硬的了,秦山反而笑了:“聽你說的,好像你們同春酒樓很牛逼似的,我們既然喝得起茅台,吃得起龍蝦,也不是誰都能踩的土喀拉,可以那麼說,同春縣還沒有我惹不起的人。”聽秦山口氣這樣大,大堂經理特意打量了一下秦山,還有吃飯的這些人。秦山很年輕,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邱國誌也差不多年齡,一看也不是什麼上檔次的人,還有兩個年齡大一些的,坐在主位的那位麵前放著一盒十塊錢左右的煙。這個煙才是一個人的標簽,至於茅台、龍蝦,偶爾一次又能說明得了什麼?誰過年不吃幾頓餃子?而且,人越是缺什麼就越炫耀什麼!大堂經理立刻有了自己的判斷,她冷哼一聲道:“實話跟你們說,我們酒樓的後台根本不在縣裡,而是在市裡,市裡的領導。”“行行,兄弟,這事就這樣吧,咱們也沒時間跟他們扯,把咱們的龍蝦上來就得了。”秦山剛想套套對方的話,袁培生卻是朝秦山擺了擺手,他在同春縣的時間不短,雖然不知道老板背後有什麼後台,但也知道沒有那麼簡單。酒樓既然硬氣起來,他也不想再惹麻煩。看袁培生先熊了,大堂經理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她立刻出去,不到一分鐘又轉了回來,對袁培生說道:“不好意思,剛才被你們一耽誤,那邊點龍蝦的客人已經走了,這個龍蝦你們看蝦殼和鉗子,隻比你們點的大,這裡還有稱重單,你們就吃這個吧,不多算你們的錢。”這明顯就是欺負人了,袁培生沒有吭聲,隻是看了看秦山,他也不好表現得太軟弱了,心裡想著最好秦山也這樣認了。而秦山卻舉起了手機,大聲說道:“我剛才在同春貼吧,還有網站上檢索了一下,果然發現了問題。”“這是一個網友發的帖子,說你們同春酒樓有飯托,他跟一位女網友見麵,在這裡吃了一頓飯,被宰了六千四百元!”“還有這個,同樣也是吃龍蝦被掉包,結果遭受酒樓威脅,最後當了冤大頭被迫買單……”“你們這樣做,還有王法嗎?這還不算,你們還打著市領導的旗號來嚇唬顧客,看我不舉報你們酒樓!”說著話,秦山放下電話開始按號碼。“我勸你還是彆費那勁!”大堂經理冷聲說道:“我實話告訴你,酒樓背後的大老板是市委的秘書長都凱。”“都凱?沒聽說過,他是個嘚啊?我可聽說市委的秘書長姓樊啊!”聽大堂經理竟然提到了都凱,秦山當即心中一動地說道。“你真是找死,竟然敢罵都老板,你給我等著。”大堂經理冷著臉說完,踩著高跟鞋哢哢哢地出了包廂。“秦主任,我看還是算了,就這樣吧,彆讓他們攪了咱們的酒興。”袁培生按住了秦山撥電話的手。他是知道都凱的,但他不相信秦山不知道,明擺著秦山不買都凱的帳,他袁培生可不想夾在中間,平白得罪人。秦山沒有吭聲,能感覺到,或許都凱真是這家酒樓的幕後老板,如果真是那樣,他該怎麼利用這件事情?因為紀律規定,領導乾部是不能經商的,經商就是違紀。這件事情對他來說,遠比龍蝦問題本身要重要得多。袁培生繼續張羅喝酒,秦山借口去衛生間,出了酒樓,撥通了司錦雲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