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再一次直呼其名字,於坤的臉色更加難看。但他隻能啞巴吃黃連,卻是不便發作,如果一個領導,因為下邊的人喊了他的名字,就逼逼叨叨地在這種場合給人一頓批,是不是顯得太LOW了?你喊一句,我反駁一聲,因為這麼個屁大點的事吵起來,跟小孩子罵仗有什麼區彆?於坤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動作誇張地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燃,然後啪的一聲把打火機扔在了會議桌上。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裡,打火機扔落的聲音,顯得很突然,有的人不禁心裡一顫。氣氛瞬間變得格外詭異起來。“秦山,你素質太低了,一點禮貌都沒有,竟然直呼於書記的大名?也就是於書記不跟你一般見識,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了。”這個時候,李冰突然說話,用手指著秦山喝道。他覺得,於坤不便發作,隻能自己來替於書記找回這個麵子了。秦山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他隨即冷笑道:“直呼人姓名就是素質低?按照你的邏輯,你剛才直呼我的名字了,是不是說明你素質低,你爸你媽,你爺爺奶奶,總之你全家都應該直呼過你名字吧,是不是,你全家素質都低啊?”“你你你,你混淆概念,胡攪蠻纏,強詞奪理……”李冰明知道秦山這樣說,肯定有毛病,但是他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毛病之所在,立刻連珠炮似地指責起秦山來。秦山嗤笑一聲道:“常言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往我身上抹屎,我就抱你家孩子跳井,法律又沒規定下級不能直呼上級姓名,任何規章製度也沒有,咋地?你們直呼我就行?我呼你們就不行?你們比彆人多一個懶子啊?”這一次,秦山指桑罵槐,直接把於坤也罵上了。他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直呼姓名,不犯法,隻是讓人覺得不禮貌。這樣稱呼上級容易被嫉恨,給穿小鞋,整你,但是現在人家於坤已經開整了,秦山還顧忌個什麼?這個很小的問題,剛好是他反擊的突破口,讓於坤和李冰根本無從招架。這一句話,與會的人中,有的人腦袋低了下去,有的人不自覺捂嘴,想笑又不敢,憋著還非常難受。於坤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朝秦山喝道:“秦山,請注意會議紀律,不要什麼汙言穢語都往出說,再這樣的話,小心我處分你!”“於坤,什麼叫汙言穢語?你說那東西嗎?我就問問,那東西怎麼就汙穢了?你們在座的誰沒長過?誰沒用過?誰沒見過?要是沒那玩意墜著,有的人都能上天了……”眼看著,一場嚴肅的會議,就要讓秦山給開成了生理課,有的人禁不住雙手捂嘴,生怕笑出聲。於坤氣得臉色更加難看,用手指著秦山,手指顫動了好幾下,才說出話:“好你個秦山,這事記著,咱們秋後一起算賬,下麵繼續開會。李冰,你彙報一下當日聯係秦山的情況。”李冰聽到招呼,立刻坐直了身子,開始講述:“上周五,我與孫穎同誌到區紀委找秦山了解鄭剛案的一些情況……”李冰講述的時候,會議桌上的李長國正跟餘麗珍發微信信息。事實上,早在秦山進會議室之前,他就給餘麗珍通報了情況。大體說了一下他跟秦山被招呼到於坤這裡,秦山跟於坤杠了起來,沒聽人家的招呼,擅自走了,所有人都在會議室等他開會。看到這樣的消息,餘麗珍感到一陣頭疼,但也不好跟李長國多說什麼,就讓他有事情隨時溝通。直到現在,餘麗珍一家都很納悶,秦山到底是怎麼擺平了公安局,還讓人家賠了二十六萬四千元的車款。要知道這種不配合警察辦理公務的情況,砸你車都白砸。就算你牛逼,頂多給你換兩塊玻璃修一修,也就不錯了。可是,現在竟然發生了溢價賠償,簡直破天荒了,至少餘麗珍一家是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迷,徹徹底底的一個迷!雖然心裡迷惑,但對樊家人來說,這是一件好事,秦山沒有吃虧,他就不會把火都撒在樊家人身上,以至於做出有失理智,玉石俱焚的事情來。但是這一次,麵對的是紀委,誰知道秦山還會不會那麼好運呢?“五姨,秦山把於書記罵了!”李長國剛剛給餘麗珍發的信息。“怎麼罵的?”餘麗珍問。李長國:先是直接喊於書記名字,還指桑罵槐地說他要是沒懶子墜著都能上天啊!還有更難聽的呢。餘麗珍:還罵什麼了?李長國:還質問於書記,比彆人多一個懶子啊?這一次,餘麗珍沒回李長國的話,而是撥通了樊青霞的電話。“青霞,秦山有沒有聯係你,讓咱們幫著擺平市紀委的於坤?”正在家裡做麵膜的樊青霞立刻道:“沒啊,沒找過我,之前那次估計知道咱們沒有那個力度,可能就不找咱們了,媽,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哎呀,他在市紀委正跟人家於坤吵架呢,在會上就把於坤罵了,罵得很難聽,我真擔心,他最後無法收拾的時候,又找上咱們,那樣,你趕快關機。我這邊也關機,彆讓他有機會找咱們。”餘麗珍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給李長國回了一條信息:電話沒電了。看著這條信息,李長國滿腦子問號,你電話沒電了,還差多寫那幾個字嗎?這種情況,我到底該怎麼辦?你倒是說一聲啊!此時,李冰的敘述已經接近尾聲。挨打的事情一點都沒說,因為公安局已經給出了結論,推翻不了。他主要強調的是,如何找秦山調查案件,秦山如何不配合,不但不配合,還罵他的事情。講述完之後,李冰目光陰冷地看了秦山一眼,舉起了手裡的手機:“於書記,當時為了取證,我特意保留了跟秦山的通話錄音,如果需要,我可以在會上播放。”於坤點了點頭道:“既然有證據,播放吧!”李冰答應一聲,把音量調到最大,開始播放跟秦山聯係的那兩次電話錄音。秦山抱著雙臂聽著,也算重溫了一次當時的情況。第一次通話,他語氣比較衝,以周末為由當場拒絕了李冰的要求。第二次通話時在陳記斑魚莊,跟朱正峰一家吃飯的時候,秦山是一副委屈求全的語氣,並且答應李冰回去。通話中,秦山提到了正跟朱書記在一起吃飯,可惜的是,絕大多數人都忽略了這個細節。儘管有個彆人心裡劃過一個問號,秦山這樣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是哪個朱書記?是市委書記嗎?這個問號都是一閃而過,沒有人能夠想到,以秦山這種身份,會跟市委書記在一起吃飯,而且還是周末,明顯的私人時間。錄音播放完,李冰收起手機對於坤道:“於書記,大體情況就是這樣,也正因為秦山答應回來,我與周忠偉和趙勤才一直等著,一直等到晚上,結果又被他打了。”“秦山,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於坤眼神淩厲地看向了秦山。秦山依然抱著雙臂:“於坤,我還真有話說。我問你,周末是不是個人休息時間?”“你想說什麼?”於坤恨不得給秦山幾個耳光,這家夥又直呼其名。秦山冷聲道:“個人休息時間,他李冰憑什麼一個電話打過來,不管我在哪,就要求我二十分鐘必須回來?就像你們這次開會,也是不管我在什麼位置,必須十分鐘到場。我是犯人嗎?還給我規定時間,規定地點?”“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不知道嗎?”於坤總是能找到理由,接著秦山的話,他又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道:“秦山,誰沒有加班的時候,人家李主任都能加班工作,你加個班配合一下不行嗎?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當上這個紀檢監察室主任的,連這麼點覺悟都沒有嗎?”秦山聞言,立刻就惱了:“於坤,我怎麼當上這個主任的,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問你,鄭剛的案子是不是已經結了?所有的一切都人死債銷,不再追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李冰為什麼找我調查情況,美其名曰是調查,實際上就是找我毛病,借故整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懷疑他的背後有人在指使,而且,我還有理由懷疑,你有背後指使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