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國前腳回到辦公室，趙鐵民後腳就跟了進去。“李書記，不會真把我們發配到鄉鎮去吧？”到了李長國辦公室桌前，趙鐵民小心翼翼地問。李長國做了個手勢，示意趙鐵民坐，他隨後走過去把辦公室門反鎖，坐到趙鐵民旁邊的沙發上，兩人各自點了根煙。沒辦法，李長國吃人家的嘴短，這個趙鐵民是必須要安撫一下的，否則王雅娟那邊不好交代，弄不好以後不讓睡了不說，還可能後院起火。“鐵民啊，你知道李冰跟梁副市長的關係不？”李長國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采取了迂回策略，問起了題外話。趙鐵民點了點頭：“知道！”“魏大光是肖振東的人，這件事情你知道不？”李長國又問。“知道，如果不是肖局長的人，他也當不上治安大隊副大隊長。”趙鐵民再次點頭，同時眼神閃爍，捉摸李長國這樣問的用意。李長國低聲道：“隻能說你眼窩子太淺了，踢到了鐵板上，我跟你說，秦山已經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了，李冰铩羽而歸，白挨了揍。魏大光就是傾向了一些李冰，把秦山的車玻璃砸了兩塊，就要賠人家二十六萬多，按現在的價格，能買完車再加一個車位了。”“為什麼？就是因為秦山的後邊有人，是比梁副市長還大的存在，是肖局長也不敢惹的人物，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細想一下就明白了。”李長國是故弄玄虛，誇大其詞才這麼說的，沒想到，竟然歪打正著，被他說對了。其實，他始終認為這裡邊是樊崇成運作的結果，但這個不能跟趙鐵民說，說了也不夠勁。“啊……”聽李長國這樣說，趙鐵民有些傻眼了：“那就沒有辦法了？李書記，你也顧忌秦山背後的那個人吧？”李長國拍了拍趙鐵民肩膀：“這不是顧忌不顧忌的事情，說到底，我還是在保護你。我可以從輕處理你，不把你安排到鄉鎮去，但是你想沒想過，要是秦山不善罷甘休，直接動用那個人的力量，把你公職都整沒了，那就不是我能幫你擺平的事了。”“我早為你考慮過了，你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我之前說過，解鈴還需係鈴人，你去求秦山，無論用什麼方法，求秦山放過你。”趙鐵民捉摸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我跟秦山積怨很深，他恐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要是他真把事情做絕了怎麼辦呢？”李長國白了趙鐵民一眼：“你在官場也不是混一天兩天了，總可以想到辦法的，退一萬步來說，他就是說什麼都不放過你了，你也可以走我給你想好的第二條路。”“李書記，你說！”“第二條路就是，你可以先向秦山示弱，假意接受處理，到鄉鎮工作，去上一段時間之後，我這邊再把你調回來。”李長國非常輕聲地說道：“這件事情，是咱倆之間的秘密，千萬不能對任何人說起。”“那杜天霞和宮豔麗她們呢？”趙鐵民問。李長國嗤了一聲：“以咱倆的關係，我才為你考慮那麼多，她倆就自求多福了。”“李書記，那你說的去上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是多久？”趙鐵民不放心地問。李長國沉吟道：“最終要看秦山的情況，如果他能不計較你的來去，這件事情就容易了，所以，關鍵點還在於秦山本人。”“那我明白了，既然第二條也是這樣，那還是看看，能不能走第一條路吧，畢竟那樣不用動了。”離開李長國的辦公室，趙鐵民滿腹心事地下樓，往樓外走，準備給老婆王雅娟打電話。他是內事不決問王雅娟，外事不決也問王雅娟，王雅娟就相當於他的狗頭軍師。說巧不巧，剛走到一樓大門的時候，剛好碰到魏大光帶著五名警察往裡麵來，看到趙鐵民，隨口問了一聲：“秦山在不？”“剛才看到了，現在不太清楚。”趙鐵民跟魏大光不熟，就很嚴謹地回答了一句。“走，去他辦公室！”魏大光點了點頭，一揮手帶著那五名警察直奔秦山的辦公室而去。趙鐵民見魏大光一夥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來者不善，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給王雅娟打電話了，尾隨著他們到了辦公室跟前，想看看魏大光一夥是不是來找秦山麻煩的。其實，他哪裡知道，魏大光這些人，這樣走路都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哪怕去廁所拉屎也是這麼走的。一夥人看起來一副找秦山麻煩的樣子，橫拽而來，想不到的是，來到秦山辦公室門口，卻都突然安靜下來。魏大光長長出了一口氣，輕輕敲了幾下門，然後開始等待。“進！”裡麵傳來了秦山的聲音。魏大光輕輕推開門，對裡麵說道：“秦主任，我們來了，賠償車的款子都帶來了，還有公安局的判賠資料和一些憑證需要簽一下，您看現在有時間嗎？”“哦，那進來吧！”秦山隨意說了一聲，他感到有些奇怪，這個魏大光竟然這麼客氣了？“好的，秦主任，本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但是這次，我們都來了，主要還是道個歉，之前都是一場誤會，希望您不要介意。”魏大光一邊往裡走，一邊滿臉笑臉地說道。臥槽，威風凜凜的治安大隊的副大隊長魏大光都這麼舔了嗎？看到這一幕，趙鐵民心裡咯噔一下，轉身往外就走，他忽然意識到，李長國說的應該沒錯，秦山後邊的那個人很硬。這樣的效果，甚至都不是樊崇成本人能達到的。是樊崇成找了人，花了錢的原因嗎？一時之間，趙鐵民也無從判斷，他出了樓門，直接撥通了老婆王雅娟的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李長國對他說的那些話，還有對秦山的一些猜測。王雅娟在電話裡把趙鐵民罵了一頓之後，讓趙鐵民把秦山的照片發過來。“你要他照片乾什麼？”趙鐵民警覺地問。“乾什麼？我跟他去睡覺，你滿意了嗎？你把事情搞成了這樣，還得我撈你，我準備五萬塊錢，找機會給他，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他說，我們狗眼看人低，我們腸子都悔青了，求他一個放過，你自己能辦這件事嗎？你要是能辦，你現在就去取錢，我就不管了。”王雅娟連珠炮地又把趙鐵民奚落了一通。趙鐵民想了想，說道：“恐怕我自己還真做不來，那你等著，我去公務欄把他照片拍下來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