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民給王雅娟打電話的時候，秦山召開的部門會議已經開始。紀檢監察室一共八個人，除兩人執行任務，在家的人中，隻有趙鐵民沒來。秦山看了幾秒手表後，沉著臉對杜天霞說道：“給趙鐵民打電話，因開會遲到，予以警告處分，納入月工作考核。五分鐘內再不回來開會，通報批評，納入年度考核。”體製內，很看重考核，無論是月度考核，還是年度考核，裡麵有很多東西，極其微妙。現在秦山的身份不同了，他所做的處分算是很重了，杜天霞不敢拖延，立即給趙鐵民打電話。“主……主任讓我通知你，開會遲到，給你警告處分，限你五分鐘內回來開會，否則通報批評，納入年度考核。”她習慣性地喊趙鐵民主任，話一出口感覺不對，主任已經換人了，就急忙看了秦山一眼，臨時應變了一下。“他敢？你跟秦山說，我就不回去開會，他能把我怎麼樣？”趙鐵民接到電話，感覺挺窩火，掛了電話沒有去開會，而是直接到了李長國的辦公室。“鐵民，怎麼了？臉色有些不好啊，雅娟跟你說明情況了吧？這次的調整也是為了保護你，希望你能理解。”李長國給趙鐵民扔了一根煙，讓他坐下。趙鐵民給李長國點了煙，賭氣道：“跟我說了，我也理解李書記對我的保護，但是秦山那小子拿著雞毛當令箭，剛一提拔就對我吆五喝六的，還要考核我，李書記，我可受不了這個，我和他算是級彆對調，很尷尬啊，你得為我做主！”“趙鐵民，你也不是剛上班的毛頭小夥，這次調整不是開玩笑，咱們紀檢的工作也不是過家家，如果你真做錯了事情，你的部門領導要處理你，就算我是書記也不好偏幫啊！你要以大局為重，要處理好跟秦山的關係，這些還用我教你嗎？低個頭不就行了，快去吧！”李長國說得語重心長，趙鐵民心裡頓時一涼。知道李長國不肯為自己撐腰，趙鐵民沒有辦法，急忙趕去開會。“趙鐵民，你已經超過五分鐘的時間限定，給予通報批評。並且，從今天開始，你的工作內容進行調整，你負責男衛生間的清掃工作，杜天霞負責女衛生間的清掃工作。你們倆不要用那種目光看我，如果拒不執行，按曠工處理，累計曠工天數達到標準，我會依據考核提請有關部門開除你們公職的，你們好自為知。散會！”這次臨時會議，秦山什麼正事都沒說，就隻是調整了趙鐵民和杜天霞的工作內容。已經不能用針對來形容了，基本就是明著整他倆。目的當然是報複，再加上立威！“趙主任，你看，這？”杜天霞求救似地看向了趙鐵民，她沒想到秦山會這樣記仇。“嗬嗬，秦主任，之前有一些誤會……”趙鐵民知道指望不上李長國，但他絕對不想真的去打掃衛生間，當下也顧不上杜天霞，換上一副笑臉要跟秦山說些小話。“沒有什麼誤會，都是公事公辦，現在就去衛生間忙吧！”秦山絲毫沒給趙鐵民好臉色，一揮手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走到門外時停了一下，回身道：“杜天霞，把主任辦公室收拾出來，今天把我的東西搬進去。還有，嚴肅考勤，不許遲到早退，一旦發生，嚴肅處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監押室在四樓，秦山準備去看看張雨晴。剛到三樓，秦山接到了李長國的電話，讓他去一趟他的辦公室。秦山下意識地以為李長國想要為趙鐵民說情，心裡有些不高興，他還不知道趙鐵民其實已經在李長國那邊碰了壁。敲了兩下門，秦山推門進去，看到李長國非常熱情地迎了過來。“李書記，找我有事？”秦山沉著臉點了下頭，聲音很平淡，絕對沒有被提拔之後的那種感激涕零或者受寵若驚的表現。當上紀檢監察室的主任，他並不感激李長國，甚至誰都不感激，這是自己的手段。餘麗珍不過是棋子而已。李長國現在以為樊家對秦山之前所做的一切冷落和打壓隻是做給彆人看的，實際上就是想避避風聲，最終還是要提拔秦山。因而，一看到秦山這個臉色，能感覺到他底氣十足，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測。為了巴結秦山乃至表姐一家，他表現得非常客氣，非常推心置腹地跟秦山聊了起來。“嗬嗬，說起來，咱們都是自己人，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能幫你的肯定幫，就算我個人能力之外的事情，我也肯定會想辦法幫你的。”又是遞煙，又是倒茶，再加上這樣的說辭，弄得秦山都有些迷糊。他直覺還是餘麗珍那邊的作用，但是餘麗珍那邊的作用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竟然讓李長國諂媚到了這個地步？“好的，李書記，我心裡都有數，要是沒有彆的事情，我先走了。”看李長國說個沒完，過了片刻，秦山一反下屬應有的反應，直接打斷了李長國率先起身。“彆忙，工作上還真有事，沒嘮到那呢，既然你有事，我長話短說。”李長國急忙擺了擺手，示意秦山坐下，隨即神秘兮兮地說道：“不久前接到市紀委的通知，咱們區的鄭書記在雙規中墜樓身亡……”“什麼，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秦山頓時嚇了一跳，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至少市紀委要有倒黴的人為這件事情承擔責任了。李長國點了點頭：“是啊，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在市紀委呆過，應該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斷。咱們區紀委監押張雨晴是按市紀委的指示協辦的。張雨晴那邊也沒查出什麼問題，鄭剛的事一出，市裡擔心張雨晴這邊再有什麼意外，決定讓咱們這邊把她放了！要是以後查出什麼事情，再做處理，查不出來這樣就算了，畢竟她也是受鄭剛的牽連才被監押的。”“好的，這個沒問題，一會兒我親自去一趟。”秦山心中一動，點頭應道。李長國道：“好，但是有一個重點，你要注意，咱們監押了張雨晴差不多一天一夜，也沒給個說法就這樣放了，你要做做工作，絕對不能讓她出去之後鬨騰，那樣對市紀委和咱們區紀委都不好，這件事情不那麼簡單，你花點心思做好，也算是幫我一次。”秦山立刻明白了李長國的意思，這是要甩鍋啊，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人家張雨晴是區辦公室主任，不是一般人，你們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不給人家一個說法？李長國這是怕惹麻煩上身，才讓自己出麵辦的。這事要是彆人辦，張雨晴就算為了自證清白，為了以後的仕途發展也肯定要鬨騰的，但是要是自己去，肯定把她拿捏得服服帖帖的。想到這一層，秦山露出了笑容，趁機提了一個條件：“李書記放心，我會搞定張雨晴的，下一步我想安排一個副主任。”“誰？”李長國問道。“我要再考察一下，然後落實人選，主要是能完全支持我的工作，就問問書記能不能讓我做主？”秦山很淡然地說道。“行，隻要不是帶病的，都可以聽憑你安排。”李長國很痛快地點了點頭。“那我謝謝李書記了，你那邊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也儘管說話，你也知道我那邊的關係。”臨走前，秦山很裝逼地說了這麼一句，李長國竟然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還親自把秦山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