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則麵無表情的點頭,隻說了句:“我們趕著出城,你代我們給姑母問個好。”
然後和沈靈竹同時轉身準備離開。
不成想那嬤嬤卻和薛妤凝道:“姑娘,日後不知所謂的人少理。
我們寧化王府,也不是誰都能做親戚的。”
剛走出幾步的沈河聞言,臉色當場就變了,他待要回身的瞬間,沈靈竹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不許,“七伯,不知所謂的人說幾句話,並不影響家裡的親戚關係。”
接著她轉頭對薛妤凝道:“薛表姐,改次來府城再找你玩兒。”
正有些不知所措的薛表姐,下意識的頷首:“好。”
她身邊的嬤嬤眯了眯眼掃視沈靈竹,又聽見她說,“表姐,凡八抬大轎嫁入郡王府的,都隨夫爵有封誥,是主子。”
沈靈竹掃過嬤嬤微愕的神色,以及薛妤凝若有所思的表情,笑著說“再會”後,拉著七伯快速逆著最後的人流進入茶樓。
等到沈河從茶樓窗口望向外邊時,薛家人早已不見。
他皺眉道:“與這些親戚走動,純粹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就該學大伯,不聞不問不見。”
沈靈竹不好評價上一輩人,反正一表三千裡,與自己又沒利害關係。
她沒看到黃家表哥,於是說去找掌櫃,剛一走動,台上收拾東西的說書先生已經看到她走來,丟下東西連連拱手迎上道:“小沈姑娘,你來的可太及時了,十個小節講完十場之後,每天仍然火爆。
不少人追著想聽後邊的故事,自從黃小哥兒離開,我這邊也騰不出空登門求稿。”
“你講的還挺快的,我沒有稿子。”沈靈竹剛一說完,就見說書先生滿臉的失望。
他道:“我再加多分您一成,可行?”
“如果換個故事,可成?”沈靈竹並沒有看過原著,腦子裡記得的大聖全是每年暑假輪番看的印象。
而師姐看過沒有,她忘了問。
“也不一定非要講同一個故事嘛。”
“可,大家喜歡聽,彆的如故事不見得也能場場爆滿。”說書先生極力勸說,希望她們再給幾節後續故事。
沈靈竹無法確定師姐可以寫後續,她堅持給新的書稿,白蛇傳呀,黑山老妖之類應該也會很受歡迎的吧。
於是稍稍講了一點點篇幅,對麵的說書先生還在思量著要不要收。
她旁邊的沈河已經說道:“青城山我不知道在哪兒,但西湖可是聽說過。
南來北往的客商中,總流傳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說法。
“咱們保州府既有南方的官員,又有南邊來的客商,這白蛇傳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
“這位是?”說書先生衝他點頭致意,又問沈靈竹。
後者道:“我七伯。”
說書先生立刻拱手道:“沈七爺有所不知,在下有聽過書生斬蛇妖的傳說。
它是悲情故事,不太招人喜歡。”
“改成喜聞樂見的大團圓故事,不就行了。”沈靈竹輕飄飄的一句,引得兩人同時看她。
說書先生斟酌著道:“您若能改出來,在下倒可以登台一試。
但是,如果能繼續講孫行者,最保險。”
“我儘量與姐姐講。”反正她自己是記不全太多。
既然說書先生對講白蛇傳不大感興趣,她就不再強人所難,轉而問起他經常出入府城,有無相熟大酒樓收葡萄酒。
“葡萄酒?!小沈姑娘隻要有,我保管給你高價賣完。”說書先生聽的眼前一亮,葡萄美酒夜光杯,可遇不可求。
沈靈竹又向他打聽過,從前府城出現的葡萄酒售價幾何,多久賣完之後才告辭離開。
出城回大滶店的路上,沈河趕著車與她道:“給說書過一道手,隻怕他會抽走部分。
還是我們自己找各個酒樓賣,更合適。”
“可家裡沒有合適做這個的人。
十九姑這個月成親,沒有時間幫忙,我和二姐另外有事也無法親自出麵。
其他人,像三伯和九叔都不擅長買賣,二旺幾個又太過年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沈靈竹一一數過好幾個。
最後才說到他:“七伯想在外邊多跑跑風箱和搖椅的買賣,也分身乏術。”
沈河剛說一句:“我來。”對上她狡黠的目光,自己先笑起來,又晃動食指點著她說:“你這丫頭,在這兒等著我。”
“七伯真的願意麼?家裡釀出的葡萄酒也不過幾百斤。”沈靈竹的確不希望他再跑去外省賣圖紙。
如果隻是七伯自己琢磨的生意,他想走南闖北都與自家不相乾。
可風箱買賣與自家緊密相關,七伯或者彆的誰,旦有一人在外出事,自己家都擔著責任。
就像這次,調動家裡所有銀錢,大伯舍了臉麵求人(儘管信沒有遞給他的同年,僅是自己和大哥送了拜帖未得見),到了仍然是又漏下一個夏興。
她乾脆趁著這個夕陽西下,車馬行人稀少的機會,與沈河挑明道:“七伯,此次之後,我大伯定然不會再讓買賣向更遠的府縣伸展。
我估計著,最多也就讓大家在方圓三百裡內活動。”
“我明白,回去之後,那些被扣下的酒水由我一力承擔。”是他堅持跨省的酒水生意,才會被扣。
他抬抬手,製止沈靈竹再說什麼,“幾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你們家還欠著外債。
我既然做出決定堅持采買酒水,就要承擔後果。”
“七伯,我不是說這個,而是要說,在大伯未起複之前,家裡的生意不宜跨出的地域太遠。
你是個有能力的,待明年有什麼彆的打算,隨時可以中止在我家做事。”至於年前,還是在保州與真定之間活動吧。
沈河認真想了許久,才問道:“這番話,是妙竹讓你對我講的?”
“不,是我自己。”沈靈竹不可能什麼事都推給師姐。
她接著道:“而且回家後,我也一定會讓大伯跟我一樣的意見。
您要是心裡怨,怨我就好。”
“不不,七伯不怨你們任何人,前段太順,我自己在外有些飄。”沈河低頭自嘲,被自家老爹揪著耳朵訓,怎會不好好審視自己。
可他這一低頭不要緊,差點跟對向而行的馬車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