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歪打正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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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竹也跟著家人放下碗站起,就見大伯無視錦衣人及隨從的哧笑,淺淺拱了下手,道:“石公子可要一同享用?”

“哼!沈淮,你以為你還是六品主事,一個革職為民的,居然見到本官不行下拜之禮。”見他如此從容,錦衣石公子譏笑立變冷斥,甚至拿馬鞭已要指到大伯臉上。

沈淮紋絲未動直視對方:“淮乃大統十年乙醜科三甲同進士出身。

石公子似乎是五年前附監國子監的例監生。”

一連三個監,兩個涉及到知識盲點,沈靈竹手時輕觸師姐,並以眼神問什麼意思。

後者會意,無聲回了兩字:買的。

沈靈竹還想再問這人是誰,師姐就示意她貼近大伯母。

此時,一道粗嘎男聲驟然炸響在眼前,讓她錯過了師姐對大伯母的低語。

“大膽!我家公子蒙聖上恩寵,已授神武右衛指揮使司右千戶一職,乃五品武官。

你……”有一隨從出列狂吠,他主人石公子卻又突然揚鞭揮退他,並嗬嗬兩聲道:

“同進士如夫人,今日落地為民賤妾不如也。

就算你有功名可見官不跪,他們呢?得跪拜本官!”

他眼神瞥向沈靈竹他們這邊的瞬間,胡氏捂著肚子軟倒。

“娘!”

“大伯母!”

“好痛,老爺,好像要生了。”

沈靈竹和大哥二姐用力托住人,大伯剛豎起的怒目變慌神,他想抱人上車,可幾次都沒抱起來。

師姐一個眼色,沈靈竹立刻心領神會,丟開大伯母嗖的從馬匹中間穿過,奔向官道大喊:“救命呀!救命呀!有沒有大夫。

這裡有進士家眷被人衝撞,要滑胎了!”

又尖又利的童聲在官道中間響徹,行進中的人馬不由探看。

一輛快抵進沈靈竹的馬車驟停,車夫“籲籲籲”的拽住韁繩推馬避開她。

沈靈竹不好意思的移開,口中仍不間斷呼喊著“救命,有歹人逞凶迫害孕婦”之類。

彆說,這招真管用,好幾隊人看不到被馬匹擋住的沈家人,而向她靠近。

“胡說什麼?”石公子隊尾的隨從待要追她,卻為自家主人喝住。

蓋因石公子認出跑向那小孩兒的一匹棗紅馬上,乃是回京述職的正四品按察司副使韓永熙。

被他彈劾的官員不計其數,連那藩王府官吏都正法好多個。

石公子自覺他一個國公族侄,還是彆往刀口上撞,禦史的嘴吃人的鬼,威逼士人家眷下跪也不是甚好名聲。

好在自己沒著官服,他狠狠回瞪了沈淮一家,“走!”

來也匆匆,走也匆匆說的就是他一行,但他們突然急促的馬蹄聲仍引起行人注意。

沈靈竹見他快馬奔離,悄然鬆口氣,也不知大伯怎麼得罪了他。

眼前圍來的人裡倒有兩個大夫,好事啊,她自不會錯失給大伯母探診的機會。

趕緊接受提議引著大家前來,卻不曾想兩位大夫先後搭脈,當場辯起脈案。

而一個富商模樣的人驚疑道:“沈老爺,真是您,您致仕了?”

沈淮自是不識,但對他擺擺手,不欲多言。

而其他路人有見沈家形狀悄悄退離的,聰明人都知道正常致仕不是這樣的。

也有布麻草履者自覺幫不上忙,搖頭走的。

沈靈竹不好出聲致謝以免走的人尷尬,倒是大哥站過來無聲拱手目送,最後留下的也沒幾個。

之後她斂神專心聽大夫說話,什麼妊娠子咳,陰虛肺燥,左沉右浮,她是有聽沒有懂。

能給她解答的師姐正在聚精會神聽著醫案。

大伯父子則是緊張不已,兩人壓根兒不知胡氏最初是裝的,蓋因她此刻叫不醒。

待兩位大夫辯完後,說是懷的雙胎,並齊齊建議他們到縣城調養一番。

因為胡氏真的有滑胎之像,他們藥箱裡的藥不齊全,漫天野地熱風不止,也不適合給孕婦銀針刺穴。

其中一位大夫正好是安肅縣城的,表示願意護送他們入城,但他的驢比較犟,拉不了板車。

艸,歪打正著。

沈靈竹和師姐飛速對視一眼,幫著大伯父子將車扳過方向上官道。

這時,邊上身著粗布的老太太道:“不嫌棄的話,將這位太太移到我家騾車上,比你們人拉車快些。

老身是進城走親,正好順路。”

“坐我馬車坐我馬車吧。”之前認出沈淮的富商也連忙表態。

沈淮待要辭謝,師姐搶先道:“大伯,我看移到這位老太太車上即能快到縣城,也方便大夫在車外隨時看護。”

“是呢大伯,我們走路太慢,大伯母等不得,你看如此多人說話她都不醒。”沈靈竹抓著胡氏的手有點小緊張。

本來是哄走石公子的歪招,但此刻大伯母手心冰涼。

和前世她室友臨走之時的觸感極其相像。

沈先竺也開口道:“爹,老太太定比我們見的多。

還請您幫著照應些可好?”他又轉向老太太深揖懇求,後者自然肯幫,連忙扶起他。

沈淮這邊一點頭,眾人馬上行動,老太太招呼家人把騾車貼近,還幫著沈淮父子抬動胡氏。

“小竹子,你把東西收一下。”師姐見沈靈竹被大人們擠到邊上,回頭囑咐她。

“誒。”她也曉得人小力單,儘力做好後勤。

正收拾飯碗裝入籃子時,有人走來和他說話:“小姑娘,方才你說歹人迫害,卻是何人?

我們過來時,那隊人已經騎馬遠遁。”

“剛剛多謝先生,不知先生名姓,日後有機會定要報答。”沈靈竹放下東西學人抱拳行禮,剛才是這位儒衫文士模樣的人,騎馬第一個衝到她麵前看她受傷沒。

並和手下幫她攔車問誰是大夫的,否則哪會一下找來倆人診脈。

此刻她也注意到,對方氣質與大伯有些相像卻更年輕一點,臉上的神情除卻嚴肅還有隱隱殺氣,真是官員?

師姐曾說過保州拱衛京師乃重要官道,亦是很多官員從陸路北上的要道,她們鬨開跑去攔人,未必沒有想過攔到個大人物。

大伯方才照麵不相識,想來沒見過,但跑掉的石公子會不會認得?

念頭一起,她馬上又道:“方才那位石公子說是什麼神武右衛右千戶。

先是拿馬鞭指我大伯臉上讓大禮拜見他不果,又喝斥著非得要我們給他當場下跪。”

嗯,大體是這樣的,沈靈竹特彆希望,眼前的文士是師姐口中的巡按禦史,進京狠狠參那石公子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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