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三國誌》:“征虜將軍劉勳,貴寵驕豪。”
這家夥與曹操有舊,投降之後,恃寵而驕,與要錢太守曹洪並稱為軍中豪右,是交橫跋扈。
早在袁術賬下時,劉勳便有此死性。
袁術閻象安排其截斷關平等軍隊入城,他偏偏要在沒有任何大型攻城器械加持下,悍然攻城。
城下。
烏泱泱的數千甲士朝著淮陰城圍了上去,後麵有一眾士卒舉著火把,將城下照耀出一片白地。
劉勳一馬當先,手持一柄長槍,槍上還掛著一顆頭顱,披頭散發,還往下冒著血水白漿,死狀慘烈。
“城中人聽著,劉備已然伏誅,爾等速速打開城門,可免一死!”
劉備已死?
其驕橫模樣,不像有假。
再加上之前南昌亭大火衝天,一看就是夜襲大戰,喊殺聲傳到淮陰,不久前關平小將軍還率領兵馬前往援救。
但這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清楚城下那顆頭顱到底是誰的,劉勳甚至連一張旗幟都沒有繳獲。
女牆上,簡雍並未披甲,而是穿著文士袍子,在一眾兵甲之中極為顯眼,容易被箭手關注。
他貓著腰低著頭,透過小窟窿觀察城下敵軍。
“玄德遠在南昌亭中,依舊能料事如神,實乃當世兵仙,袁術麾下兵馬果然前來奪城。”
“沒想到這廝竟然如此膽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隨便砍殺一個兵士的腦袋充當做玄德的頭顱。”
這倒是簡雍沒想到的,他現在必須站出來穩定軍心。
若是淮陰丟失,那他可是大罪。
想到這裡,簡雍也不管安全與否,冒出頭,大笑三聲。
“城下犬雞也敢大放厥詞?吾主玄德,英武不凡,日前陣斬爾等大將,怎會輕易被你這無名小卒所殺!”
簡雍那猖狂的像是譏諷的笑聲,收攏了淮陰城中部分軍心,但隻要劉備一時不出現在城下,他們便不會徹底相信。
他繼續加碼。
“爾等已入吾主計中,還不自知,若是現在退去,還能撿回一條小命。”
簡雍半假半真的說話,讓雙方都有些懵圈。
淮陰城中的軍士好奇簡雍之言真假與否。
而城下劉勳也在擔心劉備忽然從夜幕之中殺出,可很快,他麾下就有一部將開口提醒說道。
“將軍,劉備廝殺十數年,要是有此武略,還會流離至此?”
“此人必定是在虛張聲勢,現在城中兵少,當趁敵人軍心動搖之際猛攻,一旦拖延下去恐生變故。”
劉勳“嘿”了一聲,覺得是這個理。
“你他娘的倒是個人才。”
劉勳誇了一句,也不問其人名字,便下令全軍進攻。
“誰人先登,取那驕狂文士項上頭顱,賞百金!”
剛才那句“城下犬雞”可讓劉勳破防,勢必要擒拿簡雍,把他的腦袋割下來當夜壺,才能解恨。
淮陰城雖然不如虎牢關那般雄偉,但好歹也是一座城池,在沒有大型攻城器械情況下很難攻取。
簡雍見狀,鎮定自若,指揮兵士防禦。
“諸位將士!”
“主公早已料到敵軍夜襲,已有萬全之策,待到關將軍殺回必定能夠一舉殲滅城下頑敵!”
到了這個時候,簡雍也不管泄露計謀。
他手底下就一千多號人,得提升士氣穩固陣線才行。
簡雍的身份他們還是認可的,與劉備有數十年情誼,劉備讓簡雍留下來守城也考慮到這個因素。
由於缺少攻城器械,劉勳的進攻一開始就受到了阻礙,但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開始分兵往其他城門而去,準備尋找突破口。
簡雍捉摸著時間,望向北麵的淮水。
“坦之如今應該繞到城後了吧?”
這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但簡雍等人計定的時間便是如此,就在此時,淮陰城北麵冒出一陣喊殺聲。
原本摸到西門的袁術軍馬在瘋狂逃竄,似乎那黑幕之中隱藏著可怕的怪物。
等近了看,才發現是一員小將率軍追逐而來。
“爾等已然中吾主之計!”
“速速受死!”
關平雖年輕,氣血並未達到巔峰,但在徐州平穩一兩年時間,發育得到不錯補充,武藝也飛漲。
衝鋒砍殺,頗有其父之姿!
城下亂糟糟。
城上的軍心卻是大作。
關平的出現,徹底點燃了淮陰城中的士氣。
劉勳見狀大感不妙,但他好歹也是一員將領,麾下還有五千兵馬,豈會因為一個關平而膽怯。
不過他同樣感到疑惑。
“這廝不是應該被張勳斬了嗎?”
還不等劉勳回過神來,他的側後方忽然有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馬蹄聲。
劉勳猛然回頭,心中極為不安。
“這是騎兵衝陣的聲音?”
劉勳也不傻,第一時間就發覺這動靜的來曆。
地龍翻身是不可能的,唯有騎兵衝鋒才有如此聲勢,一股濃鬱的死亡氣息從那黑幕之中湧出。
劉勳不由抖了抖身子。
“不好!”
後方的軍士舉著火把充作照明,如今卻成了靶子,那群騎兵撕破黑夜撞入那片火光之中瘋狂殺戮。
他們手中的馬槊無情收割劉勳麾下士卒,所過之處,斷臂紛飛,鮮血飛濺,遍地都是哀嚎。
劉勳見狀一時間被嚇破了膽。
“那不是徐州的騎兵!”
他也是有眼力見的,一眼真。
中原哪來這麼凶悍的騎兵啊!徐州境內更彆說了,根本不產馬,培養不出這一支恐怖的騎兵。
劉勳倒是想起來劉備麾下有一支騎兵,也絕非這般無敵。
“吾乃雁門張文遠是也!”
“誰來送死!”
張遼衝殺入陣,勢不可擋,激湧之時高呼自己名諱,他既然已經出現在戰場之中便不怕暴露身份。
劉勳徹底被嚇破了膽。
“他是張文遠?溫侯呂布麾下之將?”
他久居淮南,但也知道呂布威名,雖然不知張遼之名,但張遼麾下肯定是凶名赫赫的並州狼騎啊!
這樣一支騎兵在曠野中衝鋒殺來,即便是在黑夜裡,明晃晃的馬槊也極為刺目,令人膽寒。
劉勳差點尿了。
“快撤!”
他再也沒有之前的囂狂,隻想快逃。
“張遼來了,呂布也不會遠了!”
“劉備這廝,哪來的這麼大麵子,竟然可以請動呂布、張遼?!”
看著劉勳倉皇逃竄的樣子,張遼勒住戰馬,甩開大刀上沾染的鮮血,不屑冷笑一聲轉頭回去繼續衝殺。
劉勳這個個人一等功跑了,但他還留了一個集體一等功。
張遼在劉備那得到了久違的器重,有全力助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