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民不與官鬥。
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就算鬥,那也大多數都是魚死網破,哪裡像現在這般,眾人壓著吏員,甚至還有一個正三品的朝廷命官,不僅有警司隊,還有執法隊的人開道。
放眼曆史,都找不到第二個例子了。
這也是為什麼眾人如此提氣的原因。
隻因為太過夢幻,太過不真實。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裡麵,農奴翻身把歌唱,自己當家做主人。
不單單是福源村的百姓,連帶著周圍看熱鬨的遊客,他村的村民都激動了起來。
那一句‘陛下萬歲’,絕對不是違心的。
李安樂說:“莫說他們了,連我都忍不住想跟著喊萬歲了。”
“喊唄!”
陸源笑著道。
“難怪你敢這麼大刀闊斧的變法,你把全天下的弱勢者全都拉攏到你這邊,整個天下都被你整頓過一遍,猶如犁地一樣。
了不起!”
李安樂看著陸源,眼冒小星星,她是真的有些崇拜陸源了。
自古開國皇帝,都是眾望所歸,陸源比那些開國皇帝,還要更偉大一些。
“走,入城。”陸源拉著她的手,跟著進了城。
城內的百姓看到這聲勢浩大的一幕,也都紛紛側目。
打聽之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罵道:“狗雜碎,陛下都說了,取消農稅,取消徭役,拒絕任何形式的勒索,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這種狗官就該抓起來,抓得好!”
一時間,無數人聲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行列,隊伍也越發的壯大。
一時間,張村長也好,福源村的百姓也好,都感受到了一股支撐的力量。
他們隻是討公道,卻也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驕傲和興奮。
民鬥官,居然沒有出現官官相護的情況。
簡直不可思議!
不,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是聖賢書中才會出現的畫麵。
今時今日,卻真正發生了。
由不得他們不興奮。
或許他們還沒意識到,這一次的事件意味著什麼,但絕對足夠名留青史。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遊街的隊伍。
被捆綁著的庚浩,何典,成了眾人謾罵的對象,一個個都麵若死灰。
何典知道,自己要倒大黴了。
事情鬨得這麼大,不管那秤是否有問題,他這個部長也當到頭了。
甚至這已經不是失職的問題了,可能涉及到更嚴重的地步。
他不知道程煜峰會不會拉自己一把,心裡半點底氣都沒有。
庚浩已經嚇得不知所措,如果能重來,他絕對不會下手這麼狠。
來到皇宮前,眾人停了下來。
已有人收到了消息,嗬住了眾人,“皇宮重地,不得亂入,若有冤屈,敲擊聞登鼓!”
巍峨的皇宮,讓人肅然起敬,那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所有人都清楚,這裡麵居住著大秦的在世神,萬千百姓的最大的靠山。
“誰來?”張村長看著身後眾人。
沒人敢上前。
“既然沒人來,那我來!”張村長大步上前,走到一旁的聞登鼓前,拿起來鼓槌,重重敲響。
咚!
沉悶的鼓聲響起,在廣場回蕩。
眾人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他們在期待,鼓聲之後,是否能見到陛下。
咚!
他們的心跳也隨著鼓聲的節奏跳動,一下又一下,極為的有力。
在皇宮的另一側,是六部衙門,城內七十二衙門都在這裡。
他們不約而同的抬頭。
“這是哪來的鼓聲?”
“不對,這不會是聞登鼓聲吧?”
曹文虎抬頭,說道:“聞登鼓敲響了,百姓有冤屈,去永平宮吧。”
他走出房門,就看到蔡永州站在了哪裡,見他笑眯眯得樣子,曹文虎搖搖頭,“你倒是來的快。”
“有好戲看了,我自然來得快。”蔡永笑著道。
“彆幸災樂禍了,走,去永平宮。”
兩人並肩走著,一路上越來越多的官員加入其中。
而已經收到消息的程煜峰,臉色惴惴不安,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曹文虎的麵前,“曹公,我,我該怎麼辦?”
“你若是問心無愧,自然不用擔心,你要是心裡有鬼,我也保不住你!”曹文虎淡淡道。
程煜峰低著頭,“我明白了。”
雖說,六部尚書品級都是一樣的,但是吏部為先,是六部之首,這是一定的。
不過大秦沒有宰相,在六部之上還有一個秘書台,六部尚書輪值,一個人輪流三個月左右。
周期也就是一年半左右。
一般來說,尚書任期也就是一年到三年之間,就要調任。
曹文虎已經擔任吏部尚書三年多了,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這個位置要空出來了,他可能會進入秘書台。
雖然權力滑落,卻也是相對的,隻是他的日常工作,變成了和皇帝對接,在外人眼中,進入秘書台,反倒比在六部更加有權柄。
可事實上,秘書台隻有整理建議的功能,並沒有直接的權力。
它更像是從六部延伸出來的一個職能部門,是一個緩衝,是皇帝給老臣找的一個歸屬。
程煜峰以為曹文虎是愛惜羽毛,不願意幫自己,一時間也是心煩意亂。
蔡永州對曹文虎道:“這件事怕是會鬨得很大很大,這些人一路暢通無阻,可不僅僅是因為這裡是天子腳下的緣故。
哪位怕是早就知道消息了。”
“你說的沒錯。”曹文虎點點頭,他對陸源還是有些了解的,有些事情,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但是有些事情,那是堅決不能碰的,誰碰誰死。
在朝廷衙門外,還有一個糾察部門,是皇帝單獨成立的,誰也不知道糾察部有那些人,都是單獨負責的。
每一個成員都是單獨的一條線。
專門監察百官,查看天下不平事的。
他知道,但是不知道有哪些人。
這也是皇帝單獨掌握的,是懸在百官頭上的一把刀。
他想,這一次在秋收的時候鬨出這麼大的事情,肯定不一般,說不定就就是糾察鬨出來的事情。
這一次,可不是某個人要倒黴,而是一大片人要倒黴。
必然是血流成河,人頭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