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進入，就看到老陸手裡拿著抹布，正在擦拭架子上的擺件。
“爹，忙呢？”
“不忙，剛泡了茶，自己倒。”老陸一邊說著，嘴裡還哼哼著，是今年最火的曲兒，叫‘好運來’，詞雖然通俗，卻很喜慶。
作為太上皇，老陸絕對是非常合格的，這麼些年，也從沒乾政，插手陸源的決定，就算勸誡，也是以父親身份。
每日裡，就在報社這一畝三分地，發光發熱。
“小勇報名了，年後第三批西夷遠征軍，不過我打算讓他以恒王的身份坐鎮西夷，您覺得如何？”陸源喝了一口茶說道。
“去唄，他自己的決定，我還能攔著？”李天真的事情對陸勇打擊很大，差點一蹶不振，這兩年獨自撫養孩子，也沒有再納妾，而是一門心思的提升自己。
陸源手指繞著茶杯口轉悠，“不過爹，我想讓您去坐鎮，有您坐鎮，我更加的放心。”
陸啟山微微皺眉，“你爹都一把年紀了，你是真沒想放過我！”
“爹，瞧您說的，您十七歲成婚，十八歲生了我，我今年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八，您尚不滿五十，正是春秋鼎盛，開疆拓土的好年紀，豈能窩在這一畝三分地不動彈？”
陸源繼續pua道：“我在涼京保障後勤，您在前方開疆拓土，要不了幾年，這必然成為千古佳話。
咱父子倆齊心協力，小小西夷豈能不被咱們拿捏？”
“去去去，你少給老子扯犢子。”陸啟山沒好氣的放下抹布，“你老子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乾，就想守著這一畝三分地怎麼了，就想守著你娘，怎麼了？
老了老了，還不讓我享福？
我要跟你這麼當兒子，我爹得抽死我！”
陸源嘿嘿一笑，“爹，話不能這麼說，您之前不是說，您這個太上皇當得沒有成就感嗎？
我這也是讓您有參與感。”
陸啟山拿起煙抽了起來，“算了，老子懶得聽你打屁，不過，小勇去坐鎮，的確不合適，他身份夠了，但是威望和資曆不夠，壓不住這些人。
老子不需要資曆，身份就夠了。”
“爹，您可彆誤會我的意思，我真不是害怕小勇功高震主，那是我親弟弟，我從小帶大的，他能害我？”
陸源擺擺手，直接把話挑明了，他害怕陸勇出錯，這可不是小事，西夷不比中土，隔著萬裡呢。
成功了還好，要是失敗了，陸勇能自戕。
“我明白，既然如此，那你就彆讓小勇跟我一起去了，讓他來接手報社，要麼就讓他去什麼學校，當一個校長。
他真不是行軍打仗的料，不是我這個當爹的不願意教他。
天姿擺在那裡。
讓他當一個將領他是合格的，可他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帥才。
我這麼說，也不是貶低他。
你看看軍中那些大將，有些以前打字都不認識兩個，但是一身勇武，卻是白人敵。
小勇是個棄文從軍，雖打磨了幾年，但是上限擺在那裡。
他若是有天賦，也該成器了。”
陸啟山歎了口氣，誰不望子成龍，可陸源已經成龍了，他就不希望陸勇成龍了。
陸勇天姿也的確不如他兄長，骨子裡的東西，是很難改變的。
所以他索性挑明了，不想讓陸勇去蹚渾水，對彆人來說，那是功勞，可對陸勇而言，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
朝廷複雜，三人成群，五人成虎，眾口鑠金，積銷毀骨。
陸勇沒意識到，是陸源這個當大哥的包容，一直在培養他。
但他這個當爹的不能當做沒看到。
“爹，我......”
“小源，這天地太大了，對我而言，中土就已經大的無邊了，西夷比中土還要大。
普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走遍這塊土地。
小勇的路，走不好，所以你不要再投入資源去培養他了。
他無法再軍中稱為標杆，為你製衡各方的勢力，反而會被卷入漩渦，難以自拔。
於你，我希望你成龍，你真的做到了。
於他，我隻希望他愚魯平安到公卿！
我這個人，聰明了一輩子，卻被聰明耽誤了一生。
所以我希望你，引以為戒，萬不要學我才是。”
“孩兒明白。”陸源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起身一禮。
陸啟山欣慰的點點頭，“西夷我去了，我會跟你娘說好，要不然，她肯定要跟我置氣。
靈芝也大了，女大不中留，不能讓她老在我手上，儘快把她跟孟飛的事情定下來。
到時候，我要把孟飛帶走，那小子有點才能，為人圓滑，有忠勇，日後能協助你！”
陸源也是暗暗佩服，老陸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至於.......小勇，我會跟他談，你不要出麵，免得他誤解你。”陸啟山道：“我就你們三個孩子，我希望你們兄妹三人團結，不要讓人看了笑話。”
陸源點點頭，“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得了，今天也沒甚事了，收拾收拾，回宮。”陸啟山關了門窗，合上唱片機，便跟陸源一道回宮。
出了門，父子二人默契的沒有再談這件事。
當天傍晚，陸啟山便把陸勇叫了過來。
“爹，您找我？”
陸勇大氅上都是雪，抖落了一下，才進門。
“喝杯薑茶暖身！”陸啟山衝著兒子招手。
“娘，您也在呢？”
陸勇進門，才發現蘇秀娥也在。
“聽說你要去西夷？”蘇秀娥沒有拐彎抹角。
“對，這是難得的機會，好男兒誌在四方，就應該為大哥開疆拓土才是！”陸勇笑著道。
“走水路都要小半年，這還是用蒸汽機船，要是換做普通的船，怕是要近一年時間，你這一走，最少也要兩年時間。
你孩兒不管了？
就撇下他們不管不顧？”
“娘，孩子不用擔心，肯定......”
陸勇反應過來，“娘，您不會不同意我去西夷吧？”
“我是不同意，但是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讓你爹跟你說吧。”蘇秀娥道。
“爹，您不會也跟我娘一樣吧？”陸勇乾笑一聲。
“這一點，我跟你娘持相同的意見，我不讚成你去西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