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沒吭聲。一旁的蔡永州淡淡道:“給你們發邀請,讓你們來京城赴約,是想用聖恩感化爾等。誰知你們這些蠻夷,不懂教化,不明聖恩,反而蹬鼻子上臉,自以為是。骨子裡的野性沒有脫去,不足三分人樣,還敢在這裡犬吠。不是彆人瞧不起你們,是你們自己都瞧不起你們自己。”眾人都是暗暗叫好,蔡永州這一番話,駁的乾淨利落,反客為主,反倒是將這些人貶的一文不值。韓奇眯眼看著眼前的人,“敢問這位大人是.......”“想知道某得名字,你還不配。”蔡永州淡淡一笑,眼中滿是輕蔑嘲諷,隨即向陸源道:“陛下,匈奴,荒也,蠻夷也,野性十足,不懂教化,臣以為,應該圈養起來。”“好,就應該圈養起來!”眾人都是撫掌稱快。這不是把匈奴比作畜生又是什麼?一眾匈奴使者都是臉色陰沉。“阿彌陀佛。”阿普道了一句佛號,“我匈奴雖生於草原漠北荒涼之地,卻也向往文化。中土有句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中土三國建國百年,卻被我們建國不足二十年的匈奴打的潰不成軍。我們不善言辭,卻是不如中土人能言善辯,但是我們喜歡狩獵,在草原上沒有任何猛獸是我們的敵手。就算有難以降服的野獸,我們匈奴人也會前赴後繼的衝過去。直到猛獸被降服為止!”陸源壓了壓手,也懶得跟他們繞彎子,便道:“直說來意,打嘴仗朕聽膩了。中土各國,周圍百國,沒有一個人敢在朕麵前嚼舌的。”韓奇上前道:“大秦皇帝陛下,我們聖上,此前收到了陛下的信,也是對陛下神交已久,派遣我等過來,再三叮囑,一定要將這份回信,送到陛下的手裡。”陸源打了個手勢,烏孫快步下去將信呈上來,但是整個過程,陸源並沒有碰信。烏孫把信拆開,隨即跪在地上,將信攤開。韓奇看到這一幕,也是眼神一凜,這陸源看似架子大,實則謹慎到了極點。也無怪那些刺客刺殺,統統失敗了。陸源看著信上的內容,忍不住笑了起來。匈奴字裡行間都是自信,就差沒讓陸源投降了。他擺了擺手,看著韓奇,“凶奴是個梟雄,朕還是挺敬佩他的,憑借一己之力,把荒族壯大到如今地步。本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乾。可惜他偏偏要來朕這裡找存在感。明明是手下敗將,卻還敢犯邊,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陛下說笑了,我們這一次可不是犯邊,而是來友好和談的。”“和談容易,讓凶奴到涼京來,跪在朕麵前磕頭認罪,永為附屬,歸還侵占的地盤,重回漠北,朕倒是可以原諒你們。”陸源淡淡道。須卜仂氣的渾身發抖,“這不是和談,這是在奚落我們,大秦會把侵占三國的地盤交出去嗎?”“大秦一統中土,是大勢,是眾望所歸,何來侵占之說?縱觀我大秦的每一場戰爭,不都是自衛反擊嗎?”陸源笑著道:“哪怕是你匈奴,大秦不也是自衛反擊?”須卜仂啞口無言。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大秦打的每一仗,都有理有據,理由充足,找不到半點問題。匈奴就不一樣了,一路橫推,隻要看你不順眼,殺了就是了。“陛下說的是,不過這一次來,我們是帶著善意來的,隻要陛下能放了胭脂公主,能滿足的條件,我們一定滿足。”韓奇也不想再虛與委蛇下去,在這裡,他們討不到半點好處。“朕的條件說的很清楚了,歸還侵占地盤,讓凶奴負荊請罪,重回漠北,永不出來,永為大秦歸附!”“陛下,何必把路堵死呢?兩國交戰,生靈塗炭,對大家都沒好處。”韓奇拱手道:“的確,我們匈奴的武器裝備不如大秦,但我們也是有魚死網破的辦法的,這些辦法一旦用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我們不一定能夠擊敗大秦,但一定能夠讓大秦肉疼。”陸源把匈奴當成一個好對手,可也僅僅是個好對手而已。匈奴的戰法,他們早就摸清楚了,就算他們研究出了火藥,也不打緊。因為雙方根本不是一個層麵的。但是陸源也有怕的東西。那就是瘟疫。匈奴弱小,最開始人口不足千人,可用兵力不超過百人。他是如何吞並部落,一步步壯大的?據說,他們的薩滿能引來瘟疫,襲擊部落。正是靠著瘟疫,席卷了漠北,而凶奴也成了災難的化身,被眾人畏懼,在極短的時間內,一統漠北,然後席卷草原,一路橫推到了西夷。引來瘟疫這種東西,陸源是不信的,遊牧民族最怕黑災白災,亦或者是牛羊馬瘟病。有句話說得好,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草原自古也是瘟疫的搖籃之一。但是就他們的技術,想要製作瘟疫,手段也是極為簡單的。可最容易大規模傳染的,容易散播,又不至於感染自身的,就隻有一種。霍亂。這是匈奴人的秘密武器。弱小之初,就喜歡在部落的用水地投毒,汙染水源。導致部落大麵積感染霍亂,從而失去戰鬥力。此前戰爭中,中土地區,就曾多次爆發霍亂。對乾、景兩國用兵之前,邊界上的將士,就曾大規模的患病。匈奴的確厲害,當他們更明白自己的弱處。比如一千多年前,草原另一個霸主,喚作犬戎,被中土王朝擊敗,為了自保,在上供的戰馬裡,混入了感染瘟疫的病馬。而這些病馬令瘟疫一度在中土大地橫行數百年,造成大量人口死亡,直到數個世紀以後,病症才有所減緩。這就是戰國時期最著名的大瘟疫,導致中土半數人口死亡的元凶。韓奇見陸源不說話,便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威脅,便笑著道:“兩國可以互開邊市,簽訂永不開戰的協議,聖上也說了,隻要大秦不動兵,匈奴,永不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