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虎囁嚅著說不上話來,但是眼中有些不信。陸源歎了口氣,“你是不是以為朕危言聳聽?”“微臣不敢!”曹文虎低著頭。“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新一年的策略,朕看了,之所以壓著沒有下發下去,是因為朕覺得不合適。你是文官之首,應該更加敏銳才是。”陸源從龍椅上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黑板上,拿起粉筆,畫了一個圈。隨即指著這個圈道:“如果這是中土,如果這片土地有一萬萬百姓,那麼均分田地是絕對夠的。甚至有大量的土地讓國家種植,成為公糧田,也不會對百姓造成壓力。現在咱們還有大量的勞工可以動用,但是他們總會老,會死的。到時候總不能讓官員親自去種植吧?還不是要雇傭百姓?朝廷有錢,地方衙門呢?最終這個壓力還不是轉嫁到地方上。稅務不夠,朝廷補貼又不夠,最終地方還不是會把這個壓力轉嫁到百姓的頭上?村落新農村,土地共有,那是因為現在人少,人多了呢?你不要低估中土百姓對生孩的渴望,現在醫療提升,孩子存活率比以前高多了。三五十年後,人口翻三五倍,土地夠分,可是國家拿什麼收稅?”曹文虎愣在了那裡。陸源又道:“當然了,幾十年後的事情,誰有說得準呢,可你要知道,你的一個策略,是不可能朝令夕改的,最起碼最起碼也要三五年,乃至十幾年改一次,百姓才接受的過來。所以基本策略不能變。大秦就是要掠奪,要不了多久,匈奴人還會過來的。朕要拿下草原,西夷,拿下匈奴。把領土再次擴張一兩倍。那時候,你在主張這種方案是沒問題的。如此廣袤的土地,就算人口再翻十倍都不成問題。百年內不會因為糧食問題發愁。那時候,想要轉移矛盾,就很簡單了。咱們國家從農業社會,轉變為工業社會。你想想,現在那些行省,是不是有很多工廠,小工廠,十來人,大工廠幾百人上千人。他們製造的利益,遠超種田。所以日後,沒有幾個年輕人會願意種田的。而且伴隨著農業機器工業化,一台機器一天的工作量,頂得上一個人十幾天乃至一個月的工作量。以後種植會專業化,機械化。而多餘的人口,會走向大城市。該創業的創業,該進工廠的進工廠,人口會分流。但前提是,我們要為後世大下一個堅實的基礎。而在這之前,你得相信我的眼光。”陸源算是把話揉碎了說給他聽,要是曹文虎還轉變不過來,他隻能在提拔他人了。當然,曹文虎文官第一人還是不會變的,他需要一個冷靜克製的人。隻不過,文官也不能一條心,哪怕軍政分家,互不乾涉,也不能上下齊心。曹文虎緊縮眉頭,最後跪在了地上,“微臣知錯了。”陸源將他攙扶起來,“老曹啊,大秦創業並未結束,你也要清楚,創業容易,守業難。你我需要一條心,才能把大秦這條大船行駛的更遠。可如果連你都不跟我一條心了,這份大業,怎麼受?這大秦不是我一個人打下來的,也有你的一份心血。”曹文虎雙目通紅,“這等錯誤,微臣以後絕不再犯,若再犯,臣辭去這官身。”陸源拍了拍他的手,也沒多說什麼,隨即拿出了一份修改過的策略,遞給了他,“這是在你那份策略上修改的,沒問題就宣發天下。你不要怕那些人,要是怕風怕雨,就沒有大秦了。我大秦人,頭最硬,骨氣最硬。”曹文虎重重點頭,拿著文件告辭離開。而陸源也鬆了口氣,能不換人是最好的,但這件事也給他提了醒,文臣不能隻有一個體係。以前看曆史,看小說,總覺得皇帝很蠢,為什麼要扶持這麼多派係。現在他才明白。就好比大乾,新黨獨大,結果呢?皇族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天下成了豬圈,新黨成了養豬的人。百姓被一茬一茬的收割。他現在能壓服這些人,他兒子呢?能壓服嗎?士族官員也要扶持,平民官員也要扶持,從龍功臣做潤滑劑。三足才能鼎力。陸源這麼想。而與此同時,平京。凶奴看著如喪家之犬一般的殘兵,滿臉的不敢相信,“你們說,胭脂怎麼了?”“回陛下,公主被趙蒹葭給抓了。”逃回來的宇文跋跪在地上,“百萬大軍,毀於一旦,大秦,已經發起總攻了!”百萬大軍戰敗,隻逃回來幾千人,凶奴毫不在意。他眼中隻有胭脂。“廢物,廢物,統統都是廢物。”凶奴暴怒,“要是胭脂有個三長兩短,朕剮了你們。”大殿內眾人靜若寒蟬,誰都知道,這位陛下,最在意的便是公主。可好死不死,公主被俘虜了。這還不得發瘋?“出兵,必須出兵,朕要滅了大秦。”凶奴怒聲道:“把所有大軍召回來,朕要攻入中土。”“陛下,咱們正在跟阿骨伯帝國交戰,正是關鍵時候,若是此時半途而廢,將前功儘棄。”國師,呼衍天行站出來,他算是凶奴的老師。凶奴能有今日的成就,這個老師功不可沒。算是凶奴最敬重的人。“朕管不了那麼多了。”“咱們已經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若是拿不下阿骨伯帝國,恐怕也打不過大秦。唯有拿下他們,才能整合資源,沒有顧慮的進攻中土。趙蒹葭是大秦的妃子,抓住了公主,自然不敢傷害公主。臣願意前往中土出使,把公主救出來。”呼衍天行道:“若不把公主救出來,就算大兵攻入,可公主還在他們手裡,咱們是進攻還是不進攻呢?”凶奴壓下心中的怒火,也覺得國師的話有道理。胭脂還在大秦手裡,現在進攻,若是對方要挾,便進退兩難了。隻要胭脂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他甚至可以放棄進攻中土。“好,老師,這件事,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