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排遺骸,趙蒹葭內心說不出的難過。甚至,那些賊子還在遺骸下樹了牌子,告訴世人,這是哪一位皇帝。太祖的屍骸隻剩下半個頭骨,都被拿了出來。大乾兩百餘年,十七位帝王,屍骸儘數被挖出,一個不落。挖人祖墳,不共戴天。可就是這樣的事情,白玉京的百姓甚至撫掌成稱快。趙蒹葭不理解,更不明白。趙愷也是緊要牙關,一字一句的道:“王上,把曆代先祖的屍骸都收斂起來吧。”趙蒹葭掃過他們,卻蹙起眉頭,“我父親呢,屍骸怎麼沒有在這裡?”趙愷也是皺眉,仔細數了數,還真是隻有十五具遺骸,唯獨沒有神宗皇帝的遺骸。“莫非,化了?”“絕不可能。”趙蒹葭道:“連太祖皇帝還能剩下半個頭顱,父親才下葬多少年?那棺槨密不透風的,怕是連肉身都沒有腐爛完全。”“可是臣調查了,從始至終,就沒有神宗皇帝的遺骸。”“皇陵呢,沒打開嗎?”“派人去看看便知道了。”趙愷也是急忙讓人去皇陵查看。不多時,前去查看的人回來複命,“啟稟王上,神宗陛下陵墓地宮入宮是打開的,裡麵所有值錢的陪葬品都被搬空了,棺槨也是損毀的,裡麵什麼都沒有!”“我父遺骸呢?”“未見!”趙蒹葭心口一陣刺痛,“這不可能,匈奴人要我父親遺骸做什麼。”趙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趙蒹葭,“或許,真的就化了......”“匈奴人沒將我父親的屍骸拉出來,或許......裡麵根本就沒有屍骸!”趙蒹葭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親自帶人來到了皇陵,下了地宮。看著地宮裡砸的粉碎的陶俑,**的瓜果三牲貢品,大步進入內部。在陪葬墓穴內,那些妃子的遺骸被丟的滿地都是,而唯獨主墓室空空如也。棺槨裡的東西被掏空,裡麵也沒有屍體腐爛的痕跡。趙蒹葭鑽入棺槨之中。她學醫的,她豈能不知道人**的過程,雁過留聲,人過留痕。而這棺槨之中,是半點痕跡都沒有。“我爹的遺骸,不在這棺槨內!”趙蒹葭看向趙愷,目光如爹,“二叔,當年你可看到我爹的遺骸被放入棺槨內?”“肯定的,這麼大的事情,誰敢胡來?”趙愷道:“誰敢在陛下遺骸上動手腳?”“但是這裡麵沒有痕跡,我雖然不是仵作,但是這裡麵有沒有放過屍體,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父親下葬也才七八年左右,不可能這麼快就化完了。匈奴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打擊我的機會。你也看到了,那些陪葬妃子的屍骨全都散落在地上.......”趙愷也是摸不著頭腦,“我不知,我真的不知......”“好,我就當你不知道好了。”趙蒹葭走出地宮,道:“或許,我爹屍骸一開始就被人給遺棄了,但是眾目睽睽,沒人敢動手腳。也不會有人在下葬後打開地宮來做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白玉京雖然早就丟了,但夏景聯軍,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她可以肯定,皇陵並不是被盜墓賊給盜掘的,這種程度的地宮,也不是一般人能盜掘的。甚至,在夏景聯軍占領白玉京的時候,為了要一個好名聲,他們甚至還拍出了軍隊主動保護皇陵。三國,對墳墓保護力度是很大的。掘墓者死。“如果我父親,還活著呢?”她看向趙愷。趙愷一哆嗦,“這......不可能!”“沒什麼不可能的,那麼多‘死人’死而複生,我父親為什麼不能?”趙蒹葭‘嗬’的冷笑起來,“找不見遺骸,連痕跡都沒有,要麼,下葬時候就掉包了,要麼,人又活了爬出來了。”趙愷不住的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肯定會有人知道的。”趙蒹葭轉身看了一眼地宮,“封起來吧,把曆代先祖的遺骸都放回去。”她也無所謂了,人死如燈滅,如果列祖列宗真的能夠保護後代大乾也不至於如此。望著趙蒹葭的背影,趙愷也是不住地歎息,這一刻,連他也迷茫起來,“大兄,你是否真的還活著?可是,為什麼呀?”如果他是趙蒹葭,活在如此巨大的一個騙局裡,怕是早就崩潰了。但願不是。母親的遺棄,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殺傷。趙蒹葭不說,但是那種傷痛,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修補的。他們在白玉京內,過了一個不怎麼暢快的年。因為匈奴人一把火,把皇宮都給焚了。時至今日,火依舊沒有熄滅。這一把火燒沒的,是大乾人的信仰,更是兩百年積累的威望。在很多人眼裡,大乾隨著這把火,徹底亡了。殺人誅心。匈奴人鞭屍,燒毀皇宮,已經徹底摧毀了大乾。最起碼,在趙蒹葭看來是這樣的。但是好在,趙蒹葭當年居住的宮殿還保存完整,隻不過這裡也破敗了。這一夜,她枯坐在房間裡。默默地舔舐內心的傷痕。陸源給她的錦囊已經儘數用完,她內心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而這一夜,匈奴人殺了一個回馬槍,再次攻入白玉京。來勢洶洶,人數超二十萬。這是火槍隊的人數,就超過萬人。趙愷突然意識到,匈奴人輕易被打敗,或許,他們一開始就設計好的。這是一個局,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趙蒹葭披著鎧甲,走上城牆。探照燈將前麵幾十米照射的通亮。映入眼簾的,不僅是凶神惡煞的匈奴騎兵,還有白玉京的百姓。“趙蒹葭,滾出白玉京,還我家園!”“亡國之君,滾出白玉京,還我家人!”“趙家人無德,不配為天下共主,滾出去!”那滾滾的聲浪,讓趙蒹葭一陣恍惚。仿佛再一次回到了水潭縣大戰,隻不過,那時候,是幾十萬無辜百姓求她開門。而這一刻,是百姓求她滾出白玉京。謊言從不傷人,真相才是快刀。趙愷看著趙蒹葭煞白的臉,衝其他人吼道:“愣著作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