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葉真得到長樂被聖旨召入宮中之後,就在蠻靈殿中等待長樂,但在等待的過程中,葉真是越想越覺的不對勁。
開國太祖姬邦剛剛從皇族小世界複活歸來,麵對如今千瘡百孔的大周,要做的事情恐怕是千頭萬緒。
姬邦歸來,應該有無數的事情要做要安排,無論怎麼看,召見長樂這種事也排不上日程呐,還是在第一時間召見。
長樂從身份上看,第一重身份就是先皇姬隆子女,大周目前唯一身居要職修為頗高的皇室公主。
但這個身份,在開國太祖姬邦那裡,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
大周繁衍這麼多年,皇族血脈不知有多少。
長樂的第二重身份,就是祖神殿蠻靈殿殿主了。
可問題是,開國太祖姬邦複活歸來,葉真親眼看到他召喚的祖神殿的聖祭,就高達數千位。
這數千位聖祭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祖神殿各殿的曆任殿主,完全沒有必要特意在第一時間召見長樂吧。
至於長樂的第三重身份,就與葉真有關了,大周皇族的長樂公主下嫁鎮國公葉真,早已經天下皆知。
可是,葉真怎麼想,也不覺的開國太祖姬邦召長樂進宮與自己有關。
不說開國太祖姬邦的雄才大略,就說其手中目前掌握的恐怖力量,也壓根不需要用長樂來威脅自己吧?
想了許多,葉真完全想不出理由來。
做事有輕重緩急,開國太祖姬邦召見長樂這件事上,完全沒有任何重要性或者急迫性。
但是,開國太祖姬邦卻已經召見了。
召見的還如此急切。
若是姬驁還罷了。
但是開國太祖姬邦這樣老謀深算、雄才大略的一代傳奇,葉真想像他在剛剛複活歸來的這個時間,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情。
此時召見長樂,肯定有他的重要用意。
至於用意是什麼,葉真卻想不出來。
按葉真最初的判斷,就算是開國太祖姬邦召見長樂,正常情況下,時間應該不會長,用不了多久,長樂就會回來。
可是,葉真在蠻靈殿內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等到長樂的消息。
看了看天色,還有半個時辰左右,洛邑皇宮就會落鎖,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無法再出入皇宮。
如果半個時辰之後,長樂還沒有任何消息,葉真就準備再入皇宮。
當然,這一次是無法光明正大的進入洛邑皇宮的,隻能用之前魚朝恩秘密交給他的皇宮漏洞潛入進去,然後探明長樂的情況。
葉真現在唯一祈禱的,就是那個已經開始接管秘監整個皇宮內部事務的太監們的老祖宗於和的動作沒有那麼快。
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補上之前的皇宮防禦的漏洞。
要不然,就真的麻煩了。
來之前,葉真就給太川柳冶與新寧州公古晏遞了帖子,邀請他們一個時辰之後過府一敘。
這會想來應該到了。
長樂公主的事,給葉真心頭敲起了警鐘。
這開國太祖姬邦行事出乎意料不說,速度也是奇快,有些事,還是要馬上交待下去。
“若是公主殿下回來或者有任何消息,馬上通知我。”
交待了一聲,葉真離開祖神殿,回轉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前的巷子裡,已經排了不少車架,侯客花廳內,此時坐最少坐著二十位官員,這一幕,讓葉真瞬地反應過來,直拍腦門。
這就是政治。
今天的兩道聖旨,一道因禦前失儀奪了葉真的北海王爵,另一道任命葉真出任驃騎大將軍一職,在朝野引起了震動。
葉真這個小小的政治勢力麾下的這票官員們,自然要過來打探,搞明白情況。
不得已,葉真隻能露個麵,才送走了這心頭忐忑的官員,隨後,葉真就見到了在會客花廳內等候的太川侯柳冶與新寧州公古晏。
因為柳楓與古鐵旗的原因,還有此前的種種,這兩家如今是死死的綁在葉真這架戰車上了,堪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算半路跳下去,也洗脫不了葉真一係的烙印。
“王上,今天這聖旨?”葉真出現,太川侯柳冶與新寧州公古晏同時迎了過來,落座之後,就問起了他們極為關心的事情。
“如今是鎮海公,不是北海王,以後,一定要守規矩,免得犯忌!”
葉真的第一句話,就讓太川候柳冶與新寧州公古晏麵麵相覷。
北海王葉真是誰?
麾下鎮海軍六十萬戰無不勝的雄兵,本人更是大周第一名將,個人戰力上,更是一枝獨秀,有過斬殺造化神將的戰績。
說句不好聽的話,葉真這個北海王如今隻要一跺腳,整個大周都地震,連皇帝都得看葉真的臉色,求著葉真。
也就是葉真,還謹守著臣子的本份。
現如今,北海王葉真竟然主動說要守規矩。
這風向不對啊。
“大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柳冶與古晏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眸中的震驚。
葉真隨手打出數道靜音結界,小妖又無聲無息的從葉真腳下鑽入地底,瞬息間,這個會客花廳就徹底與世隔絕,無任何聲音與氣息泄露的可能。
“你們信不信本帥?”葉真突地問道。
“信!”
柳冶與古晏同時猛點頭,這個信,他們是發自真心的,這麼多年來,這麼多戰績和風浪下來,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葉真不僅值得信任,而且葉真做出的判斷,全部正確。
“那麼接下來,我交待你們的事情,你們就全力以赴的去做,不要有任何折扣,一定要做到極致,而且,也不要問什麼,明白嗎?”葉真說道。
無論是柳冶還是古晏,都從葉真的言語中聽出了事態的嚴重性,“請大帥吩咐。”
“嗯,第一樁,我知道你們兩家所占據的要職部門,還有你們底下的許多官員,都油水豐厚,難免就會上下其手,從中獲利。”
古晏與柳冶默然點頭,隻是有些不明白葉真的意思,這件事,在如今的大周,乃是常態,再正常不過了。
官員若是不上下其手,反倒不正常了。
“從現在起,馬上停止上下其手的行為,然後細查各自的帳目,能抹平的抹平,抹不平的就補上,尤其是有虧空的,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補上,有大虧空的,哪怕是得罪同僚,也得想辦法補上。
實在不行的,把自己的補上,收集罪證,最好把自己摘出來。”
葉真的話,讓古晏與柳冶瞠目結舌。
這麼多年下來,這種上下其手已然成了習慣,虧空的數額已經不是巨大能夠形容的。
要在短時間內補上,這簡直
對有些人,就是傾家蕩產也做不到呐。
“大帥,到底發生”
“我說了,不要問為什麼,如果你們信我,就照做!”葉真的神情變得嚴厲起來,“包括下邊的你們認為可以信任的,都可以交待下去。
但是,若是你們不照做,日後出了事情,可彆怪我救不了你們。”說到這裡,葉真苦笑起來,“恐怕到時候就是想救,也沒機會。”
古晏與柳冶相顧駭然。
均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葉真所說的事態嚴重到這種程度。
“第二樁,接下來,朝堂上會發生一些變化,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先小後大,許多要職,都會發生變化,朝堂上可能會發生一些清洗。
尤其是你們兩個以及下麵人占據的要職,如果有要你們讓出要職的任何動向,你們就馬上交出去,不要留戀,不要試圖找關係。
如果沒有,就認認真真做事,依從聖命。
你們記住,順應時勢,千萬莫要暗中對抗,更不要想著去營救那些被清洗的官員。
當然,你們就是營救,也沒有任何營救的可能,還會把你們自己搭進去。”葉真說道。
古晏與柳冶再次駭然。
聽起來,這事態怎地突然間就嚴重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呢?
“大帥,如今的情勢下,今上不敢清洗朝堂吧?他就不怕他這一清洗,滿朝文武紛紛暗中投奔四位舉起討伐大旗的親王?”古晏再次問道。
聞言,葉真卻是暗歎了一口氣,這人的好奇心,還真是無法壓製。
看來要是不透露點什麼,恐怕會出大問題。
“以前的姬驁,自然是不敢的,但是現在的姬驁,卻一定敢。”葉真說了一句讓古晏與柳冶摸不著頭腦的話。
“大帥,你能說的再明白點嗎?”柳冶與古晏苦笑。
“我說皇帝可能換了一個人,你們信嗎?”
“什麼?”
柳冶與古晏驚的手中的茶碗都抖動起來。
“丞相府新任的長史王猛,巡天司新任的少司天張巡,中央禁衛軍副統領年飛熊,內監副總管於和,這些人,就是你們最近行事的風向標。
無論做什麼,你們支持他們,站在他們身後就可以,千萬不要與他們作對。”
“如果你們有時間,可以翻翻大周史料中開國紀列,應該就明白了。”
“好了,去吧,記住我的交待。”
“是,大帥。”柳冶與古晏一臉的疑惑。
“記住,我最後給你說的這些,隻限於你們兩個知道,萬萬不可對任何人言,否則,隻會召來大禍!”
看著柳冶與古晏離開,葉真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洛邑皇宮宮門落鎖的時間,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