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老板見狀,眉頭皺得更緊,滿臉不悅地瞪著她,質問道:“你男人在這裡辛苦工作,你不知道嗎?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安心照顧家庭,跑到這裡來添什麼亂?”
“這可是工地,講究效率和秩序,以後誰也不準把家屬帶進來,這裡是搞建設的,不是逛菜市場的!”胡老板的話中帶著幾分刻薄,讓周圍的人聽了都不免心生不快。
許秀芳聽著胡老板尖酸的話語,心中一陣委屈,正欲反駁,卻被謝翊搶了先。
“對於洋玩意兒,我真的無能為力,我是來搞建設施工的,不是專業修理工。況且,我的家人隻是路過這老橋回家,沒打算來工地給我找麻煩。”
謝翊的話語清晰而有力,他的眼神坦誠。
這一刻,許秀芳眼中的謝翊,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高大,充滿男子漢的擔當與魅力。
胡老板被謝翊這番硬氣的回應噎得一時語塞,臉頰憋得通紅。
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感到意外與惱火,但最終,他還是不得不妥協,咬牙切齒地說出:“既然如此,我立即任命你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月薪增加三百作為補償。”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得目瞪口呆,而謝翊則是一如既往地沉穩。
一場小小的風波,卻意外地改變了工地上的格局。
在這緊迫的五個月工期裡,每一天都像是被鞭子抽趕的馬匹,分秒必爭。
若是到了約定期限,工程未能圓滿落幕,那麼這群日夜兼程的工人們,隻能無奈地收拾起他們簡陋的鋪蓋。
至於那最後一個月的血汗錢,隻怕會消散於無形。
王一民眼神中透著堅毅,汗水沿著他臉頰滑落。
他身邊簇擁著一群同樣焦慮的工友,他們一大早便穿梭在大街小巷,詢問每一個可能知情的角落,卻如同大海撈針,尋覓那位能修理高手,終是徒勞無功。
麵對此情此景,胡老板的眼中仿佛能噴出怒火。
“我養你們,可不是讓你們來告訴我問題有多棘手,而是要你們解決問題!”
許秀芳目睹這一幕,心頭不禁升起一股不平之氣。
胡老板那外行指導內行的做派,隻知一味壓榨員工,令她心中鄙夷。
她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向胡老板詢問修複所需的費用。
然而,得到的卻是對方不屑一顧的嘲笑與輕蔑。
“一個婦人也來湊熱鬨?若不想礙事,趁早回家奶孩子去,彆耽誤了正事,你賠得起延誤工程的損失嗎?”胡老板的話語間沒有絲毫因她是謝翊妻子而有的客氣與體諒。
謝翊心中雖早已萌生單乾的想法,卻礙於家中經濟拮據,隻能默默忍受。
他望著眼前自信滿滿的嬌妻,內心五味雜陳。
近來,許秀芳帶給他的驚喜接踵而至,修複高科技設備對她而言,似乎也隻是信手拈來的小事一件。
胡老板滿臉狐疑地打量著許秀芳,心裡嗤笑不已,一個鄉下的胖婦人,怎可能擺弄得了這些精密的外國儀器?
簡直荒謬至極!
“看在謝工的麵上,不跟你這婦人斤斤計較,速速離去,否則……”
胡老板的話未說完,神情已扭曲,他內心深處,何嘗不渴望那測量儀能重獲新生,隻是許秀芳與專業維修之間的聯係,實在超乎他的想象。
謝翊這時開口,聲音冷漠卻斬釘截鐵:“我媳婦能修。”
他的話語,一如他平日裡的作風,言出必行,不容置疑。
工人們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目光齊刷刷地聚焦於許秀芳。
在那樣一個物資匱乏,求職比登天還難的年代,每個家庭都在貧困線上掙紮,工作的丟失意味著家庭的天平失衡,或許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成問題。
許秀芳的挺身而出,無疑成為了他們眼中唯一的曙光。
胡老板愣愣地凝視著謝翊,那雙眼睛裡閃爍的堅定,不容置疑。
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蕩起許秀芳先前的話語,心中暗自權衡。
確實,如果這部關鍵的機器無法修複,村乾部們恐怕真的會考慮更換更可靠的技術力量。
畢竟,這座橋梁是縣級重點工程,更換一個承包團隊,在龐大的項目藍圖中不過是輕輕一抹,易如反掌。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許秀芳,隻見她脊背挺得筆直,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胡老板抿抿嘴,故作豪邁地道:“好吧,給你個展現實力的機會,隻要真能解決這個問題,我保證將來會重用謝翊。”
言罷,他的語氣裡夾雜著幾分虛張聲勢,試圖挽回一點顏麵。
許秀芳聞言,差點被這句空洞的承諾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屑地朝胡老板翻了個白眼,隨即轉身,輕巧地拉住溫順的黃牛,領著三個小家夥穩步向家的方向行去,顯然並不打算再與這個滿口空話的男人多費唇舌。
對於謝翊來說,腹有詩書,自然能在任何地方闖出一番事業,沒必要在一棵不結果的樹上白白浪費時光,承受無謂的委屈。
然而,當許秀芳細細回味書中的情節時,她意識到,那些跟著謝翊風裡來雨裡去的工友們,並不像他那樣能夠輕易抽身。
他們的羽翼尚未豐滿,怎可能說飛就飛?
作為同樣曾經曆過辛酸苦楚的人,她對打工人生活的不易感同身受,因為這一切,她也是通過無數日夜的掙紮才勉強爬上了稍高的位置。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唯有謝翊保持著超乎常人的冷靜。
為了謝翊和他的工友們,許秀芳決定做出最後的妥協:“現在,我就是你們需要的那個修理師傅。拿了錢,自然得解決問題,這個簡單的道理,胡老板不會不懂吧?”
見許秀芳牽牛欲走,胡老板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他對謝翊的信任讓他相信,眼前這位看起來平凡無奇的農婦,背後或許真有兩下子。
儘管胡老板閱人無數,他能感受到許秀芳性格中的爽快與直接,但對她實際能力的深淺,仍舊存有一絲疑慮。
“好吧,修理費一百塊,但是如果失敗了,你得賠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