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蹭蹭而已,不真的進去……”
許秀芳半夢半醒間,耳邊飄過一句帶著調笑意味的話。
蹭蹭?這五星級海景套房不至於隔音這麼差吧?
她緩緩睜眼,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身旁,一位穿著格外鄉土氣息的花襯衫男子,正枕著手,笑眯眯地望著她,那副油腔滑調的樣子,加上在他臉上遊走的不懷好意的手,讓空氣都變得渾濁。
許秀芳一陣反胃,不假思索,猛一抬腿,用儘全身力氣,把他踹下了床。
“這家夥,這家酒店得投訴,什麼人都放進來!”
她話音未落,急忙伸手向床頭的煙灰缸摸去,準備給這個登堂入室的家夥點顏色看看。
手指觸碰到的,卻是一個古怪的東西……一瞧,竟是一隻老舊的搪瓷杯!
不容多慮,許秀芳抄起杯子,就朝地上那人胡亂揮舞。
男子吃痛,哀嚎連連。
許秀芳起身,怒氣衝衝地指著他:“彆動,我馬上就打110。”
“嘿,肥婆,若非你自己跟周小芸抱怨說你老公多年不碰你,你寂寞難耐,就憑你這一身肥肉,你才不稀罕!”
男子啐了一口,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埃,一臉鄙夷。
周小芸?這名字怎如此耳熟?
未及她細想,一股酸臭味直衝鼻尖。
四周的景象雜亂無章,宛若豬窩。
屋內微弱的光線,從破舊瓦片的縫隙中透入。
破舊的方桌,紙糊的窗戶,一切如噩夢般不真實。
強烈的現實感告訴她,這一切並非夢境。她頭皮發麻,慌忙奔向鏡子。
鏡中的自己……
“啊……啊……”
她何時變成這般滿臉橫肉,體態臃腫的模樣?肥厚的雙頰幾乎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
身上的衣衫是大朵紫紅的印花,油膩膩的痕跡遍布其上。
想起剛才那男子提到的周小芸。
許秀芳顫聲問向男子:“你到底是誰?”
她屏息凝神,害怕聽錯了什麼。
男子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裝什麼蒜,小溪村裡,誰不認識獸醫馬昌?”
“獸醫?馬昌?專門給牲口看病的那位?”
許秀芳難以置信,再次確認。
“少給我裝蒜,我馬昌在村裡好歹是個獸醫,看得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馬昌已顯得不耐煩。
若不是這胖女人力大無窮,比過年殺的豬還難對付,他早就得逞了。
周小芸?馬昌……
許秀芳心中五味雜陳,仰天長歎:“老天爺,你這是要玩死我嗎?”
她竟然穿書了,穿進了睡前看的那部年代小說裡,成為了同名同姓的反派BOSS的肥胖惡毒母親。
從那個美麗乾練、自律進取的職場女強人,
變成了八十年代,懶惰、潑辣、無恥,還有三個孩子的肥胖婦人!
這位肥胖婦人不僅對孩子不好,還想紅杏出牆?
誰給的勇氣?
按照書中情節,原主正是在此時被周小芸設計,捉奸在床,被村民們驅逐出了小溪村。後來差點餓死,偷偷潛回村子,將三個孩子裝進口袋,意圖拐賣。
那時孩子能賣個好價錢,況且原主在家裡經常受這三個孩子厭惡,心生怨懟,絕望之下,竟狠心將孩子賣給人口販子,至於他們的生死,原主早已無暇顧及。
然而,那三個孩子聰明絕頂,長大後成了反派BOSS,並最終聯合找到了生父謝翊。
想到原主的結局……
許秀芳心裡像有萬千野馬奔騰,這簡直是人性的泯滅。
不,不,太陰暗了,她不能就這麼完了,三個孩子的人生也不能就此扭曲。
絕不能讓孩子們走上歧途,危害社會。
許秀芳推測丈夫和孩子們很快就會回來。
當下,首要任務是處理掉眼前這個卑劣的男人,否則她的名聲就真的一落千丈了。
她冷靜地瞥了眼馬昌,然後退到門邊。
趁馬昌還沉浸在自我沉醉中,她猛地舉起一根扁擔,狠狠砸下。
馬昌瞬間眼前一黑,悶哼一聲,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地。
她費力地將馬昌拖至後門,左右觀察,確認無人後,將他丟到了外麵的草堆裡。
她迅速返回家中,望著滿屋的臟亂,心痛不已。
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可以醒來的夢,但現實不允許。
她自言自語,以淚洗麵:“既然到了這個鬼地方,就先忍一忍吧。”
她卷起袖子,一頭紮進家務中,幾個小時後,望著終於煥然一新的家,許秀芳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身肥膘子,一動就汗如雨下,那味兒更是衝鼻子。
鄉下的條件艱難,她燒壺熱水,和著木桶裡的涼水,搗鼓半天,總算翻出一片薄得跟紙似的肥皂。
許秀芳泡在浴盆中,借著微弱的光線,舉起那幾乎透明的肥皂片,心裡那個苦啊,這日子真是緊巴巴的!!!
咋整?
賺錢,非賺不可。
她本是資深的電氣高級工程師,對電器那一套門清,就算是修理些小家電,也不至於讓自己餓肚子。
想到這兒,許秀芳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些。
八十年代,懂技術的人可是香餑餑,特彆是她的電器生意,若是早個二十年開張,
恐怕自己的品牌早就響當當了。
想到這,許秀芳心頭豁然開朗,或許這禍事反倒是轉機呢。
她猛地打起精神,從浴盆裡站起,瞧著自己圓潤如同剝殼荔枝般的身體,不由感慨。
這年頭能吃得這樣白白胖胖,可見原主人為了生存也是拚了命吸血的主兒。
她好不容易找了件還算乾淨的衣服套上,
可尋了半天,愣是沒找著一條像樣的褲子。
許秀芳記起原主人邋遢,愛把衣服胡亂塞床底下。
於是,她趴到床上,在那堆破棉絮裡摸索,盼著能找到條褲子。
正忙活著,“砰“的一聲巨響,
門板被粗魯地踢開。
門外站著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結實的手臂抱著個孩子,小家夥還滴滴答答地淌著水。
男人方正的臉龐透著堅毅,棱角分明,汗水順著挺直的鼻梁滑落。
他渾身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勢。
許秀芳趴在那兒,見男人眼睛通紅,直勾勾地瞪著她,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心中一凜,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想起那三個小家夥日後的凶殘行徑……難道是家族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