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總要先有一世才能重活吧?”
“不過,大抵也是不順心不如意才會想著重活一世,若是錦衣玉食無憂,嫁得良人,子女恭敬,乾嘛要重活?嗯嗯,也或許還是想重活一回,舒服的日子誰不想過?若是左擁右抱……咳,咱家裡也就是你會胡思亂想。還重活一世……”馮妙嘀嘀咕咕,忽的眼中一亮,“怎麼?不想和清丫頭做雙胞姐妹了?好啊,若是重活一世,你就來當我家三郎,現在的三郎太差,都比不上三妹妹的手指頭,三妹妹,你說,如何?”
看馮妙眼中精芒閃爍,馮雲的小心臟直跳。
她說的是重活一世的小白花,不是換成彆人再活一回的她!
難道是她什麼時候暴露了她最大的秘密而不自知?
馮雲正色道:“大姐姐說的對,重活,本就是妄言,與其想著我下一世成為三郎,不如現在讓三郎脫胎換骨,這樣還更快一些。”
“那怎麼讓三郎脫胎換骨?”馮妙問。
“交給大哥哥。”馮雲道,“大哥哥這陣子可是有要緊事兒,讓三郎跟在大兄身邊漲漲見識。”
“有道理!”馮妙重重點頭。
……
好不容易送走了馮妙,馮雲宣布休息睡覺。
簾帳輕落,角落裡的小扇在外頭伺候的侍婢手中的線條裡一拉一扯,輕輕的風兒隨之浮動,閉著眼睛的馮雲腦海中也猶如走馬燈一般翻轉。
繈褓中時,小白花好像還真是打過她幾次,她哭喊嘶嚎的惹來父母的注意,當時父親說或許長大了以後可以讓小白花學武,結果自從那日之後,小白花就再也沒有打過她。
再後來小白花越發的乖巧聽話,母親也就越喜歡她,而她……就想著吃吃喝喝,睡覺睡覺睡覺……
天平扭轉,小白花成了秀外慧中,蕙質蘭心,而她就是現在這樣。
重活一世,不再走老路,因為老路不好走,但在老路上看到的美麗風景,這一回絕對不能放過。
三皇子就是好風景。
……難道說日後當上皇帝的不是太子,是三皇子?
小白花不喜歡她。
……難道說上一世,她才是三皇子妃,不,極有可能的皇後?
哎呀,還有點兒小激動。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掌權六宮,鄙睨天下。
宮中各種的陰謀詭計,阿諛奉承儘管來。
我高居鳳位之上,笑看風雲。
論《彆人爭搶大佬,我吃瓜》
馮雲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就在這時候,外麵有說話聲飄進來。
是小白花……
馮雲立刻屏氣傾聽。
“……睡了?我去看看,不會攪了三妹妹歇著的……”
隨後,輕輕的腳步邁入內室。
馮雲閉上眼睛。
……
床簾輕輕掀開一角。
淺淺的呼吸在床頭流轉。
稍許,床榻輕動。
馮清坐到床上,看著熟睡的馮雲。
和之前她來時一樣,她睡的可當真香呢。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輕輕吟喃從馮清的口中吐出,似彷徨,又仿佛恍惚。
“詩詞還真像是祖父所作……可,可妹妹你怎麼都不說呢?”
馮清低語,“那日就看到了,竟一直藏著,什麼時候連二姐姐都不相信了?……為何?瞞著我?”
馮雲繼續佯裝睡覺。
彆說這首詩是她臨時想出來的,就算是她故意瞞著,那又如何?自己心裡沒點兒數?
馮清所在的方向傳來輕歎。
隨後似是有什麼緩緩靠近。
馮雲強忍著沒有動。
馮清看向自己袖中的攬月匕首,銀光乍現中,雖有鞘,卻好似仍能看到冷光寒涼,伸向馮雲的手指微微發緊,修剪的圓滑的指甲上好似也尖銳了幾分。
馮清咬唇,眼底冰冷湧動。
……
……
馮雲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
這會兒馮清已經走了。
可先前馮清摸在她麵上的冰涼手指間仿佛還如在眼前。
試想在睡夢中突然有人用冰涼的手指輕撫你的麵,耳邊還聽到一聲輕吟:“三妹妹,我哪裡待你不好?”
怎麼不叫人心驚膽顫。
生怕下一秒就會被掐死,或者被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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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我一事,不吐不快。”
翌日,在馮清慣常來馮雲這邊的時候,馮雲肅然正色,上下比劃了下自己,“我長大了。”
馮清道:“你我同年,自當如此。”
馮雲嬉笑,去拉馮清的手,馮清手指微頓,旋即又握上馮雲的。
馮雲仿佛沒有察覺,道:“以往二姐姐休息的時候我不曾往二姐姐內室去,以後我睡著的時候二姐姐也不要往我內室來。”
馮清目光微動,轉瞬眼中就浮動上了淚痕:“是昨兒我擾了妹妹?”
馮雲搖頭,“就是我突然覺得二姐姐好像是母親哦,幼時,母親生怕我們凍到熱到,總進出來往,隻是我已經長大了,不想要這般小心照顧。”
馮雲目光清澄,好像她就是這樣想的。
馮清“噗嗤”的笑了:“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是我疏忽了,總把你當成孩童。”
馮雲晃著馮清的手,道:“我已經不是孩童了,前日我助了大姐姐,待日後我習得祖父的功法,必然能當得起家中的女中豪傑!!”
馮雲挺起胸膛,眉眼中的光彩亮人奪目。
馮清看著笑著,袖中的手指已然不自覺地掐到了手心裡。
……真是,野心勃勃呢!
好像也在防備著她了呀!
*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馮清和往常一樣,對她並無異樣,馮雲也隻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總歸先杜絕了死在床上的可能。
隻是馮雲以為自己已經做得隱秘,可當聽了春晴口中的趣事兒,馮雲才發現自己竟是差的遠。
“女郎,有些事由,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春晴。
“說你的。”馮雲。
“今兒個您休憩時,望東伯府的邱家女郎來了。”春晴。
“哦,應該是找二姐姐的。”馮雲。
“其實也是找您的,隻是聽聞您在休憩,便未曾打擾。”春晴。
“這就是你不知道該不該說的?”馮雲。
“邱家女郎走後,二小姐的繡架摔了。”春晴。
“???”
“奴婢打聽到青蘭院中這些時日繡架摔過三回,一回是女郎告知二小姐往西山寺那日,一回是二小姐在花苑遇到大小姐之後,還有一回就是這次。”春晴。
“哦,是二姐姐不小心,你又有什麼該不該說的。”馮雲。
“是,奴婢知道了。”春晴。
“不過二姐姐那邊再有什麼,也是要告訴我,畢竟是我二姐姐嘛,不過一定要記得,彆叫二姐姐知道,不然你可就慘了。”馮雲。
“是。”春晴。
馮雲默默擦了把頭上不存在的汗珠。
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