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南興沒有跌出去。
在提南興整個人就要甩出去的時候,馮雲忽的上前幾步架住了提南興另一隻胳膊,手臂橫擋之間,提南興又被揉回來,原地打了個轉,再往另一邊甩過去……
醉香樓內圍觀眾人轟然。
這是看到了什麼?
馮暮修眼珠子滾圓。
怎麼說呢,就像是看三姐姐在玩兒大球。
跟在提南興身後的幾個麵麵相覷,這怎麼也不像是他們看到的“推手”啊?可這手法又是“推手”沒錯。
可這,這又明擺著輸了呀!
平南侯的仆從更是急了,上去就要搶下自家郎君,鎮國公府的護衛上前攔住,馮暮修更是往前一竄:“乾嘛?這才剛開始,再說,你們郎君還沒認輸呢!”
……
眼前已經什麼都看不到,隻覺得天旋地轉,連喊都喊不出來的提南興難受的隻想吐。
這會兒不用想,提南興就知道這位小女郎的推手根本不是他能比劃的。
比教他推手的老爹還要強!
現在他就像是個軲轆被這個小女郎耍弄。
尼瑪的看不出來他被耍嗎?他的人呢?都死了?看不見嗎?
提南興又氣又急,好不容易模糊的聽到那個鎮國公府的小郎君喊什麼:“你們郎君還沒認輸呢~”,一口血差點兒噴出來。
啊啊啊!
他認輸啊!
可他喊不出來啊啊!!
隨著氣血上湧,提南興腦袋更迷糊,五臟六腑被團弄的擠在一起,吃下去的東西也開始在喉嚨裡翻滾。
嘔,嘔,嘔——
……
馮雲第一次體會到了推手的快樂。
難怪老人家都喜歡。
不用太多算計,隻用巧勁就能把對手掌控在尺寸之間,掙紮不得,逃脫不得,更是連求救都不得。
她是不知道這位平南侯的郎君在自家是怎麼個驕縱跋扈,可初入京都,就在天子腳下欺淩民女,就能想到這東西不是個東西,但畢竟是平南侯家的……馮雲正想著要不要手下留情,眼尖的看到在她手裡掙紮不開的提南興的喉結上下滾動,嘴巴裡也鼓脹起來——
馮雲立刻鬆手。
如同球兒一樣滾動的提南興突然的被鬆開,站立不穩的往前衝過去。
“郎君!”
同伴仆從連忙的迎上去。
突然停下來自然往前衝去的慣性,再加上前麵撲來的仆從同伴,提南興身上胸口被撞了下,已經洶湧澎湃到嘴裡的再也在控製不住噴了出來。
“嘔——”
濃重的酸臭在醉香樓裡彌漫。
馮雲先一步的捂住鼻子。
馮暮修王文遠也跳離了開。
“咦~~”惡心之意,不言而喻。
漸漸的,醉香樓中從少到多,從裡到外,幾乎人人避之。
地上的汙穢映在提南興的眼裡,惡心的汙穢的味道環繞四周,儘管耳邊全是擔憂寬慰感同身受的誓報此仇,提南興還是神色恍惚耳朵“嗡嗡”的全靠仆從撐著才能不失態的站著。
他竟然,他竟然當街吐逆。
是她,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他又怎麼會丟人!
他他要殺了那個女人!!
提南興狠狠的瞪過去,隻恨不得捅死那個女人。
卻不料那個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忽的冒出來一句:“你哭了?”
哭?兔崽子才哭!!
提南興一抹臉,手上有濕,定睛再看,果然是淚。
啊啊啊啊——
……
醉香樓眾人眼看著平南侯府的郎君扒開眾人,衝了出去,其後仆從同伴也一起跟著追了出去,熱鬨的中堂轉眼間沒了人兒。
“這怎麼說的?”
“輸贏還沒定呢~”
“……”
醉香樓片刻的喧鬨後,忽的大聲起:“鎮國公府勝!恭喜!”
“贏了!贏了!!”
“唉,怎麼就……早知道……”
“……”
既有賭盤,輸贏之數自在。
馮雲拱手而禮,撩袍抬步回轉雅室,身後馮暮修王文遠如同兩個童子跟在後麵雄赳赳氣昂昂。
“三姐姐真厲害。”王文遠。
“那當然。”馮暮修。
他也不知道三姐姐會推手,還這麼厲害。
但厲害就夠了。
三人回轉雅室,雅室內,王文至劉婉柔行禮。
王文遠看到兄長行禮,也趕緊的跑到兄長身後跟著行禮。
“多謝女郎!”
“客氣什麼,既相逢就是有緣。”馮雲避過行禮,轉身拉過劉婉柔一起坐下,“身為女郎若是看到女郎受辱而不出手相助才是不齒,可見我和劉姐姐也是一樣的菩薩心腸。”
劉婉柔眸光清潤:“早就聽聞過女郎傳言,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可信。”
“那是自然。”馮雲點頭,遂又對馮暮修伸手,“給我。”
“什麼啊?”馮暮修茫然狀。
馮雲瞥他:“贏的銀錢。”
“我沒有——”馮暮修說不下去了。
王文遠一副“我就說三姐姐會知道吧”的神色立刻離他遠遠的,雅室中鎮國公府的護衛也扭頭看向旁處。
馮暮修:“……”
奸細如此之多!
“不用看他們!”馮雲哼哼,“既然你知道我要贏,不投錢的話豈不是愧對叔母?”
馮暮修瞪著馮雲,久久,竟沒法子生氣!
這是誇他吧?
劉婉柔掩唇。
王文至輕咳。
王文遠看著自己兄長和這位男裝打扮的女郎,隻覺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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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雲從醉香樓離開的時候,樓下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甚至地上還鋪了一層香灰,淡淡的香氣正合了“醉香樓”之意。
醉香樓的老板是個富態的,不止免了單還說下次來了也不收費。
不用馮雲開口,馮暮修問了原委,才知道賭盤竟是這位老板開的,莊家全是鎮國公府的贏。換言之,馮暮修贏了,醉香樓贏的更多。
“你就不怕那邊聽說了,找你的麻煩?”馮暮修問。
醉香樓老板哈哈笑著,摸著大肚子:“小郎君見笑了,在京都之地誰家上頭還沒個人兒~”
馮暮修豎起大拇指。
相對馮暮修贏了錢贏了麵兒的喜氣洋洋,王文遠垂頭喪氣,一邊看著自家兄長雇了車送劉婉柔主仆,一邊歎氣。
“他這是怎麼了?”馮雲不解。
馮暮修嘿嘿一笑:“彆管他,他就這樣。”
鎮國公府的車馬緩緩離開。
車簾放下的一瞬,馮雲就躺下了。
馮暮修的嫌棄險些浮於表麵,好在腦中一閃就想到了被團成球的平南侯郎君。
馮暮修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問:“三姐姐,想吃什麼?”
馮雲睜開眼睛看著小胖子。
……剛才分錢的時候,藏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