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主看到馮雲,眼中就不由浮起厭色。
在望東伯府剛見這位鎮國公府小女郎時,還覺得有趣,待這個小女郎幾次出麵,平公主就隻覺得這個小女郎在裝瘋賣傻。
馮清低聲:“三妹妹……”
一聲呼喚,旁人聽不出馮清的意思,馮雲明明白白。
——你來這邊乾什麼?
馮雲回頭看了眼亭廊中的馮暮修和五皇子,對馮清一笑。
——你說不讓我跟五皇子走的太近啊,我這可是主動遠離。
馮清微滯。
三皇子瞧著這邊三姐妹視線糾纏,雖不解,但興致盎然。
“小女郎這番話,發人深省。”三皇子道。
馮雲麵上一紅,頗有些羞澀:“這是叔母說的,我也不明白何意,不過今兒個母親訓斥了叔母,叔母自認太任性了,也有些小孩子脾氣才行事偏頗,叔母還說以後一定會記住的,不會再犯,還必要引以為戒。”
噯,這話——
“咦?這話好像公主姐姐剛才說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五皇子冒出來一句。
平公主險些跳過去給五皇子一巴掌。
不會說話就彆說。
三皇子仿佛沒聽到,詫異:“當真?”
馮暮雨頷首:“不錯,我也聽到了。”
馮暮塵點頭:“是。”
馮妙微微咬唇,亦是點頭。
同五皇子一起回到亭子的馮暮修也聽到了馮雲的話,今兒伯母訓斥母親了?他怎麼沒聽到?私下裡說的?
馮暮修對上三皇子的視線,也重重點頭。
哥哥姐姐們都說是,那就肯定是。
三皇子掃過垂首的馮清,笑意晏晏:“這倒是巧了,難怪是一家人。”
“殿下說的對極了。”馮雲連連點頭,“我叔母是商戶,公主母舅家也是商戶,說不得言詞行徑類似呢~大姐姐,日後叔母理當同公主母舅家多走動才是,都是親戚,做買賣都掙錢才對嘛。”
馮妙瞧瞧三皇子,含笑應聲:“三妹妹說的不錯。”
馮妙此刻就像是懷裡頭揣著七八隻小鹿那樣的歡快,本就是平公主的不是,母親也不過是幫她出口氣,這回也是平公主來道歉,可結果不止沒有半個字的歉意,還想要指責母親的不是,好在有三妹妹在,既覺得沒錯,那我家也沒錯,既不道歉,那我家也不道歉,最後公主又怎樣,若非是三皇子在,她家裡才不會跟什麼母舅家走動呢,還親戚……誰家裡沒有幾個打死不往來的親戚?
平公主隻恨不得把這張看上去軟乎乎的小臉兒給掐的沒了形兒,她是堂堂天潢貴胄,一朝公主,這丫頭的叔母家就是個商賈,哪裡的行徑類似!還親戚?呸——
“好,好。”三皇子撫掌淺笑,“本殿下今兒可是漲了見識。”
馮雲憨笑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頭看到馮暮修和五皇子,又過去拉住他們。
“不是說投壺嗎?你們投完了?”
“沒啊,你不是——”馮暮修。
“沒我在,你們就不投了?走走,我們投壺去。”
馮雲拉著馮暮修和五皇子離開了亭子。
亭內,馮暮雨無奈:“殿下恕罪,三妹妹被我寵壞了,”
“稚子性情,難能可貴。”三皇子道。
馮暮雨沉聲:“有殿下這句話,待回去就少收拾她兩次。”
三皇子大笑。
……
“當啷。”
平口的箭矢落到雙耳壺中。
亭子裡三皇子的笑聲也傳過來。
“好。”馮雲高喝。
馮暮修緊皺著眉頭,這五皇子的投壺之技很是不錯啊~
馮暮修扭頭歪脖的決定必須要露一露絕技。
馮雲和五皇子站在一處,看著五皇子白皙稚嫩到精致漂亮的小臉兒,又想到先前馮清的那番話,馮雲問:“殿下和平公主常來往?”
五皇子睇她:“你想問什麼?”
“平公主和娘舅家很不和?”馮雲問。
五皇子驚訝:“你怎麼知道?”
“公主自己說的。”馮雲道。
五皇子更驚訝了:“說的什麼?”那天他沒去,他也不知道。
馮雲扭頭看向身後那邊的亭子。
亭內笑語嫣然,輕風徐徐,美人兒嬌柔,郎君倜儻。
如果她來時,馮妙還在假意應承,這會兒馮妙臉上的笑容已經真誠了很多,平公主也是巧笑盼兮,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麼,馮妙都顧不上看三皇子了,三皇子看似是和大兄二兄說著話,眼角眉梢時不時的往馮清那邊掃過,馮清低眉垂首,一派安寧的在點茶分茶。
嘖嘖……
她看的也太清楚了。
“說的什麼?”五皇子還在追問。
馮雲還沒回答,馮暮修大笑傳來。
“哈哈,我中了!”
馮暮修的箭投到了雙耳上。
五皇子跳起來。
“不能輸。”五皇子衝過去誓要扳回一局。
馮雲背對著那邊,看著這邊的熱鬨,笑意緩緩散去。
那位平公主說什麼商戶之女不配她的賞賜,她還以為這位品性高潔不與商賈為伍,結果自家的娘舅就是商賈,換做她是公主,自家的娘舅被算計賠了數千兩,她總要讓那邊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可這位公主言語間卻並沒見有多少的惱火憤怒,要知道這位公主的性子可不是溫婉賢淑,所以隻有平公主和娘舅家不合才是唯一的解釋。
果然也不出她所料。
借著鎮國公府,收拾娘舅家,使得娘舅家知曉厲害,自己還落個弱勢,博得同情。
今兒這位平公主頭上就戴著一枚望東伯夫人壽誕上都沒有戴著的翡翠琉璃流蘇,類似的款式她在母親那邊見過,母親說是宮中都不多見……
唔,不能再想了。
陰謀詭計太多。
她還是個孩子。
……
不多時,三皇子五皇子平公主去了翠逸園。
穿著誥命服的母親受了三位殿下的禮,問詢了皇帝身體如何,他們的母妃如何之後,喚了平公主到了近前。
“我不知道那日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平之氣,又是什麼讓你以為鎮國公府的子女可以受你的欺辱,我也不知道這幾日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那日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我隻告訴你,我出身皇室,我的公公是先皇的手足兄弟,此時就在西山寺;我的夫君和皇上是幼時至交,如今正領兵歸來,鎮國公府說是大乾的脊梁也不為過,而你,一介公主,無事生非,若非是看在望東伯夫人,太子的麵上,我說不得要往宮裡一趟。”
“今日若不是兒郎們已無芥蒂,我是不會見你們,但即便見了你們,我也要再說一句,若是還有下次,鎮國公府必回之。”
鎮國公世子夫人的話裡沒有丁點兒的火氣,甚至還有一些平和,可平公主臉色已然泛白,三皇子五皇子也是不敢言一語。
……還是老母親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