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袁譚懵了。
郭圖竟然變節了?
背叛了他,背叛了袁紹,將他們父子的密謀,泄露給了劉備?
可是為什麼呢?
就在半個時辰前,郭圖還在指點江山,為他勾勒著擊敗劉備,坐上大魏世子之位後的美好藍圖。
他也曾畫下大餅,事成之後,隻要自己登上王位,便封郭圖為大魏國相。
可為何短短半個時辰後,郭圖竟然就變節,將他父子出賣?
劉備是給郭圖灌了什麼**湯,許下了什麼好處,竟能讓郭圖在半個時辰內,就出賣了自己?
“郭圖,你——”
驚怒之下,袁譚眼眸陡然爆睜,衝著郭圖便要怒喝。
郭圖卻搶先一聲歎氣,苦著臉規勸道:
“大公子啊,大王神武雄略,蕭國相神機妙算,沮授的雕蟲小計豈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事已至此,你就莫要再狡辯,還是老老實實向大王坦白,請求大王的寬恕吧。”
袁譚滿腹的怒言,被郭圖給堵了回去。
他再次僵在原地,臉形扭曲變形,為驚怒與極度的困惑取代,陷入手足無措之中。
劉備則眉頭一沉,喝道:
“袁譚,孤許你平原侯之位,還允你保留部曲,算得上是待你不薄!”
“孤信守了當初你投降時,對你許下的承諾。”
“如今你卻想背信棄義,配合袁紹置孤於死地,想要恩將仇報!”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麵對劉備的質問,袁譚既是慌張又是羞愧,吱吱唔唔無言以辯。
張飛卻忍無可忍,怒叫道:
“大王,還跟這廝有什麼話好說,讓俺剁碎了他便是!”
張飛拔劍出鞘,作勢就要強殺袁譚。
生死就在一瞬之間。
袁譚所有的驚疑,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羞愧,皆被張飛手中長劍,嚇到土崩瓦解。
隻剩下了恐懼,以及求生的本能。
“大王息怒,臣錯了!”
袁譚撲嗵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額頭已是深深叩下。
“臣感激於大王不殺之恩,感激於大王的重信守義,本是不敢有半分他念。”
“是郭圖這廝整日攛掇煽動,對臣不停的蠱惑,臣才鬼迷心竅,一時糊塗做下了錯事。”
“臣現下已幡然省悟,幡然省悟了呀……”
袁譚跪在了地上,苦苦告罪,卻將黑鍋全都扣回到了郭圖身上。
郭圖神色大變,急是回瞪向了袁譚。
什麼叫我煽動蠱惑?
當初接到袁紹的書信,得知自己有機會做世子時,是你激動的差點沒跳起來,乾脆利落的就答應了袁紹回歸。
從頭到尾,你都是心甘情願,怎麼就能我煽動的了?
“大公子,你話不能這麼說啊,我也是被你們父子脅迫,不得已才跟著你們密謀作亂,我何時煽動蠱惑過你?”
“大王明鑒,臣並沒有鼓動過袁譚作亂,是他強迫臣背叛大王啊~~”
郭圖自然不肯承認,立時反唇相擊,又將黑鍋扣還給了袁譚。
袁譚惱羞成怒,提著郭圖:
“郭圖,你好生厚顏無恥,當初明明是你蠱惑我…”
這曾經的主臣二人,大難臨頭時,為了保住性命,便在劉備麵前互相指責,彼此潑起了臟水來。
劉備冷眼看著他們狗咬牙,不禁感歎道:
“袁紹有臣子如此,有兒子如此,焉能不敗呀!”
張飛卻滿臉厭惡,擺手叫道:
“大王,這兩個厚顏無恥的家夥,實在是叫臣惡心之極。”
“咱們既已得知他們密謀作亂,還留著他們做什麼,直接砍了便是!”
此言一出,正互相潑臟水的袁譚和郭圖,陡然間驚醒過來,無不打了個哆嗦。
二人再顧不得扣黑鍋給對方,匆忙跪將下來,齊齊向劉備求饒。
“景略,此二賊,依你之見如何處置?”
劉備亦是麵露厭惡,目光望向蕭方。
蕭方眼中一道詭色閃過,卻是冷笑道:
“殺此二賊自然容易,臣以為倒不如廢物利用,咱們將計就計…”
蕭方湊上近前,羽扇遮口,向劉備附耳獻上一計。
劉備臉上的厭惡,漸漸也變成了冷笑。
“就依景略之計,孤利用此二賊破了袁紹,擊碎他扭轉乾坤的癡心妄想!”
…
鄴城。
城門緊閉,吊橋高懸,城上城下一片凝重。
楚軍進至武城,距離鄴城不過二十裡的消息,已然遍傳全城。
滿城的偽魏士卒,無不人心大震,陷入了恐慌之中。
王宮大殿。
昏暗的燭光,照亮的卻是袁紹欣喜若狂的臉龐。
他手中拿到的,乃是袁譚最新送來的密信。
袁譚在信中聲稱,劉備仗著十七萬大軍占儘兵力優勢,對袁紹已心存輕視,料定袁紹必會龜縮不戰,坐守鄴城。
故劉備君臣上下,都彌漫著一股輕敵鬆懈的情緒。
而劉備對他的歸降,亦是深信不疑,令他率本部兵馬屯兵於武城之內,於北門附近的要衝之地安營。
袁譚遂以此信約定,明日午夜時分,袁紹集中五萬大軍,從正麵發動突擊,對武城北門外的楚軍大營突襲。
介時劉備必會調兵往北營增援,武城內定然防禦鬆懈,兵力大削。
袁譚便趁勢率本部兵馬舉事,四處放火攪亂楚軍人心,並趁勢奪取北門,從背後對北營楚軍突襲。
父子內外夾擊,一舉擊破楚軍。
爾後大軍趁勢殺入武城,直撲劉備行宮駐地,打垮楚軍的中樞指揮所在,進而一舉擊垮十七萬楚軍。
“顯思的作戰方略,詳實周密,乃必勝之策!”
袁紹讚不絕口,將書信一揚,傲然冷笑:
“孤早說過,天命在我袁氏,而不在他劉家身上!”
“明日有顯思做內應,孤就以五萬兵馬,擊破那大耳賊十七萬大軍,將他一舉打回原形!”
大殿內,眾心腹大臣們一片沸騰。
沮授亦是鬆了口氣,感慨道:
“大公子此番迷途知返,若是助大王擊破劉備,扭轉了乾坤,也算將功補過了,大王該當重重恩賞才是。”
沮授本意,自然是秉公直言,想要替袁譚說一句公道話。
袁紹卻冷哼一聲,不屑一顧道:
“若非是這個利欲熏心,愚蠢無能的逆子,孤早在河南就擊破了大耳賊,現下說不定已是飲馬長江!”
“此戰若勝,他最多就是為自己爭得了個不死,還妄想讓孤恩賞他?”
“孤最多隻賞他們錦衣玉食,安享餘生,絕不會再給他兵權,令他攪風攪雨,讓顯奕不得安坐世子之位!”
袁紹再次強調,自己要立袁熙為世子的決心。
那個往昔平庸無能,不被他待他的二兒子,現下儼然已成了他的心頭肉,如何嗬護也不為過。
這番表態,自然也有讓沮授,張郃等人安心的意思。
果然,聽得他這番話,張郃等人皆是暗鬆一口氣,皆是放寬了心。
“公與,你此計若成,你便是我大魏中興第一功臣!”
“孤封你為國相,由你總領文武百官!”
這張畫餅一出,就連沮授自己也吃了一驚。
為防相權太大,威脅到自己的王權,袁紹稱王之後一直未設國相。
現下為了嘉許彰顯沮授之功,袁紹竟以國相之位許諾,這算是破天荒的大方了。
吃驚過後,沮授心中一陣感動,遂一拱手:
“多謝大王信任,臣自當肝腦塗地,以報大王厚恩。”
袁紹哈哈大笑,拐杖舉起,向著南麵一指:
“傳孤詔命,明日儘起全軍,直取武城!”
“孤要殺大耳賊一個措手不及,孤要一鼓作氣擊垮楚軍,將大耳賊趕出河北!”
…
武城,夜深。
城頭之上,燈火通明,楚軍巡卒往來不斷。
城北大營之內,同樣是燈火閃爍,一片靜寂。
除了營門守卒,以及不時經過的巡卒外,城內城外的楚軍士卒,皆已在夢鄉之中。
遠遠看起,武城內外,平靜如常。
北門之內,數以萬計的楚軍士卒,卻烏壓壓一片的林立於城門下,儘皆嚴陣以待。
城樓上。
劉備正扶劍而立,冷峻的目光,遠遠俯視著北營,眼眸中透著一股興奮期待。
並肩而立的蕭方,則是困意上頭,時不時打起了哈欠。
“景略,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去歇了吧。”
“嗯?”
蕭方一怔,回頭茫然的看向劉備。
劉備捋著細髯,笑道:
“景略你不是說過,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嘛。”
蕭方不由笑了。
沒想到老劉記性倒好,早些年自己說過的話,還能記著。
他的困意也因老劉的玩笑話,暫時一掃而空。
於是強打起精神,正色道:
“今日一戰,關乎滅魏大局,臣就算再困也得堅持一下!”
看著嘴上慷慨,上下眼皮卻在打架的蕭方,劉備不禁哈哈一笑。
大笑聲中,陳到興衝衝湊上近前。
“大王,斥侯有報,武城以北十裡發現大股敵軍蹤跡,正向武城而來!”
左右眾將,立時為這消息精神一振。
眾人的目光,聚著劉備,同時齊聚向了蕭方所在。
劉備精神振奮,喜道:
“景略,看來袁譚那一道書信,袁紹是信以為真,果真上鉤而來!”
蕭方笑而不語。
殺袁譚郭圖簡單,但他卻要利用袁譚為餌,誘袁紹率五萬大軍前來突襲。
袁譚那一道書信,不過是在他授意下所書,乃是引蛇出洞之計。
如此,老劉才能布下天羅地網,坐等袁紹自投羅網!
如今看來,袁紹果然是咬著鉤子上來了。
遠遠再一瞟北麵,蕭方眸中寒芒掠過:
“袁紹已上鉤,袁譚郭圖二賊已無用處。”
“請大王下詔,斬此二賊,祭我戰旗,振我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