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魏營內。
文醜,沮授四人,才顫巍巍的爬起來。
抖去臉上灰塵,舉目四望,幾人皆是倒吸涼氣,愕然變色。
營牆已破,士卒死傷無數,已是一片混亂。
更要命的則是,營外的楚軍已如潮水一般,向著被轟開的缺口蜂擁而至。
營破,似乎已無可避免。
“快封住缺口,絕不能讓楚軍衝進來!”
“快,快啊——”
辛毗第一個清醒過來,近乎於歇廝底裡的咆哮大叫。
大營若是失守,頭一個問罪的便是郭圖,第二個要問罪的就是他。
此時的辛毗,麵對這不利局勢,自然比誰都心急。
“傳令下去,各部不得慌張!”
“重新組織陣形,堵住缺口!”
文醜到底乃是武將,最先穩住心神,翻身上馬大聲喝令。
混亂中的魏軍士卒,在各部將官的喝斥下,倉促重新結陣,向著缺口堵去。
部將馬延,則是催喝著千餘士卒,高舉盾牌試圖將主營正門封住。
為時已晚。
張繡統領著三百鐵騎,已如鋼鐵洪流一般,衝至了破碎的營門前。
這三百鐵騎,可並非普通的騎兵,而是人馬皆穿戴了鐵甲的重甲騎。
這支劉備在蕭方提議下,花費重金打造的昂貴重騎兵,今日終於在關鍵時刻登場亮相。
“轟隆隆!”
“哢嚓嚓!”
電閃雷鳴般,三百重甲如山輾至。
倉促結陣的魏卒,在這重甲麵前,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撞飛輾碎。
身披重甲的張繡,一馬當先,將五名敵卒撞翻在地。
破陣而入的他,手中銀槍亂舞,又將數不清的魏卒,成片成片刺翻。
重騎數量雖不過三百,卻如一柄最鋒利的矛,將敵軍輕鬆撕開。
緊隨於後的楚軍步軍,便如洪流一般從缺口中灌入。
轉眼間,魏軍陣便如堤壩決口,全線崩解。
“重甲騎?”
“劉備竟然還有重甲騎?”
馬延見得這一幕,神色大驚,仿佛見鬼一般。
以魏國之家大業大,袁紹都舍不得養一支重甲騎,騎兵皆以輕騎為主。
誰曾料到,隻有三州之地的劉備,竟然舍得下血本,打造這般一支造價昂貴的重甲騎?
“張繡在此!”
“受死!”
就在馬延失神驚愕間,雷霆般的咆哮將他震醒。
迎麵前方,破陣而入的張繡,已拖著血槍呼嘯而至。
“西涼張繡?”
驚醒過來的馬延,一聲驚呼,急是舉槍抵擋。
槍式未出,張繡手中銀槍,已如雷光電影一般,呼嘯先至。
“噗!”
馬延心臟被洞穿,偌大的身形騰空而起,直接被轟飛下了戰馬。
主將一招斃命。
本就混亂的魏兵,更是軍心瓦解,紛紛潰散後撤。
主營門就此失守。
楚軍從中門突破,似脫閘的洪流,勢不可擋的灌入了魏營內。
全線崩潰!
四萬魏軍,全線崩潰。
“諸位,正門已失守,我軍土崩瓦解,守是守不住了。”
“你們說,該怎麼辦?”
文醜策馬歸來,一臉無奈的衝著沮授等問道。
他這言下之意,自是想說營牆守不住了,棄營撤退才是王道。
隻是這棄營的決定,他卻不好第一個開口,以免事後被袁紹治罪。
“再守下去,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裡,速速棄——”
逢紀剛想提議棄營,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眼珠轉了一轉,目光轉向沮授和辛毗:
“公與,辛仲治,你們說,我們該如何是好。”
這棄營的黑鍋,他自然也不願背。
辛毗僵在原地,咬牙切齒,臉色是悲憤之極。
大營失守已成定局。
他仿佛已預見到,在逢紀等河北一派的煽風點火下,袁紹是如何雷霆大怒,將他和郭圖治罪的畫麵。
辛毗是糾結猶豫,僵在原地一言不發。
“這一場楚魏決戰,我們終究是輸了。”
“大營守是守不住了,堅持下去隻能是徒損士卒性命。”
“諸位,傳令棄營北撤,儘可能的減少將士們的犧牲吧。”
最後還是沮授站了出來,主動說出了棄營北撤二字。
文醜長鬆一口氣,大叫道:
“傳令下去,全軍棄營北撤,即刻北撤!”
逢紀也如蒙大赦,急是翻身上馬,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棄營而逃。
“不能撤!不許撤!”
“我們隻是營牆被突破,隻要重新組織將士們再戰,我們還能將楚軍趕出去!”
“我不許你們撤!”
辛毗卻突然拔劍在手,嘶啞激動的大叫起來。
文醜幾人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辛毗。
以你的智計,難道還看不清,大勢已去,死守隻能死路一條?
你是瘋了嗎,明知必死還要死撐?
眾人對視一眼,旋即明白了辛毗的苦衷。
“辛毗,你想死守我們不攔你,告辭!”
文醜冷哼一聲,揚鞭策馬,便決塵而去。
“辛仲治,那就有勞你繼續死守大營,等著我們去向大王搬救兵了。”
“你可千萬要撐住啊,告辭。”
逢紀也陰陽怪氣的一番鼓勵,撥馬轉身而去。
他二人自然知道,辛毗這是怕被袁紹治罪,要拉著他們做垂死掙紮。
身為河北一派,文醜和逢紀自然樂得見辛毗被袁紹治罪,又怎會賠著他一同赴死。
“辛仲治,大勢已去,走吧。”
唯有沮授,卻在最後關頭,還想要勸他。
辛毗僵在原地,隻拳頭緊握,一言不發。
沮授見他遲遲不作反應,隻得搖頭一聲歎息,撥馬揚鞭而去。
“你們這班貪生怕死之徒!”
辛毗咬牙暗罵後,手中長劍一揮,喝道:
“不許撤退,全軍重新結陣,奪回營門,擋住楚賊!”
無濟於事。
精神瓦解的魏兵,如驚弓之鳥般望風而逃,沒有人將他的喝斥當回事。
哪怕辛毗揮起長劍,親斬了一名潰逃之敵,亦無法扭轉鎮壓這全線潰退之勢。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大公子當真完了嗎,我汝潁一派當真完了嗎?”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辛毗望著眼前潰局,悲憤到咬牙切齒,臉上已為無儘的絕望所取代。
“嗖嗖嗖!”
十餘支利箭呼嘯而至,將左右親衛儘皆釘倒在地。
鮮血濺了辛毗一臉,也將他徹底潑醒。
悲憤變成了恐懼!
辛毗再顧不得許多,急是撥馬轉身,想要隨著潰軍一並敗走。
為時已晚。
身後方向,張繡已踏著血路,拖著血槍,如殺神一般呼嘯而至。
亂軍中,隻見一文士為一眾親衛擁簇護衛,必是一重要人物無疑。
管他是誰,殺了便是功勞一件!
張繡眼眸充血,精神亢奮,大吼一聲縱馬加速而上。
辛毗被震到頭皮發麻,驀然回首時,隻見一員虎熊楚將,已如鐵塔般橫亙在身後。
手起槍落,幾名殘存的親衛,便如草芥般被刺翻在地。
“你走得了嗎!”
張繡一聲雷嘯,染血的大槍,挾著狂風暴雨之勢,向著辛毗刺去。
辛毗生平何曾遇上過這般凶險絕境,一時方寸大亂,竟是慌到不知所措,連拔劍抵擋都忘了。
“噗!”
槍鋒貫穿了胸膛。
“難道我辛毗今日竟,竟——”
辛毗眼珠爆睜,無儘的絕望與悲涼,霎時間填滿了眼眸。
張繡卻不給他死前宣泄不甘的機會,銀槍一收一斬。
“哢嚓!”
辛毗人頭飛上半空。
張繡順勢接住人頭,掛在了馬鞍之上,繼續縱馬拖槍,殺向了潰散的敵卒。
四萬魏軍,全線崩潰。
魏營之內,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一麵“楚”字旗,已升起在了原本屬於袁紹的王帳上空。
…
楚營,某軍帳。
袁譚和荀諶正站在帳門外,滿臉焦慮困惑的望著自家大營方向。
漢威炮的轟響聲,楚軍士卒的震天殺聲,從清晨時分起,就一直沒有停過。
這預示著,一場空前激烈的廝殺,正在進行。
“友若,你說這劉備,是在進攻我大營嗎?”
袁譚轉過身來,狐疑的目光,看向了荀諶。
“應…應該是吧。”
荀諶微微點頭,語氣卻顯得極為不自信。
袁譚咋舌,難以置信的目光再望向帳外:
“我軍有十六萬大軍,劉備兵馬不過八萬,他何來的勇氣,敢對我大營發動進攻?”
這一問,卻把荀諶給問住了。
這也正是他的困惑之事。
按理說,論兵力對比,劉備處於絕對的下風,理當堅守不戰才對。
而事實上這幾個月來,劉備確實也一直處於守勢。
哪怕城父一戰,伏殺了他們九千騎兵後,也不曾改變過。
怎麼在今日,劉備竟突然轉守為攻?
而且還是儘起全軍,發動了一場近乎於決一死戰式的攻勢?
劉備是瘋了嗎?
顯然不是。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劉備此戰,乃是誌在必得。
“難道說,我們送給劉備的我軍機密,當真為劉備所利用,那蕭方又有什麼詭計,能擊破我軍?”
荀諶腦海中突然迸出這般念頭,不由打了個寒戰。
隻是他絞儘腦汁,卻實在想不出,就光憑那些機密,蕭方能使出什麼鬼謀神計?
何況就眼前來看,劉備所謂的破敵之策,僅僅隻是儘起全軍,來進攻他大營而已。
這又叫什麼妙計呢?
“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吧,說不定稍後劉備和他的大軍,就會折戟而歸了……”
荀諶心中這般自我安慰,嘴角揚起一抹不以為然的冷笑。
就在這時。
許褚帶著一隊人馬,洶洶而至,將他二人堵在了帳內。
荀諶和袁譚彼此對視,心中不由緊張起來。
“莫非,劉備攻我大營失敗,一怒之下想背信棄義,殺我泄恨?”
袁譚心中更是迸出這般念頭,慌到背後一涼。
許褚一躍下馬,冷冷道:
“我家楚王有令,召爾等前去相見,速速跟我走吧。”
袁譚和荀諶心中愈發不安,卻不敢違逆,隻得跟著許褚離去。
二人一路上心中揣測,便尋思著劉備召他們前去,會有何用意。
走著走著,荀諶忽然發現不對勁。
既要去見劉備,不是該去中軍帳麼,他們怎麼一路向北,走向了壁牆。
“許將軍,我們不是要見楚王麼,這是要去哪裡?”
踏出壁壘大門一瞬,荀諶終於忍不住問道。
許褚卻頭也不回,隨口般答道:
“我家大王已攻陷你們大營,滅了你們四萬大軍,現下正在袁紹的大帳中,你們自然要去那裡見他。”
此言一出。
袁譚和荀諶身形一震,駭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