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老劉是麵色興奮,蕭方卻神淡然如常,似乎對這條情報早有所料,隻是平靜的接過了帛書。
低頭看過幾眼後,他平淡的眼神中,卻掠起一絲意外之色。
“袁紹竟沒有全師南下黎陽,卻分兵四萬給其子袁譚,令其由青州渡河南下?”
蕭方抬起頭來,看向了劉備。
劉備點了點頭,確認了蕭方疑問,說道:
“適才士元也分析了,袁紹此舉多半是忌憚我們攻取淮南後,北上收取兗州徐州,坐收漁利,威脅其側後。”
“故袁紹方才會分兵南下,搶先攻取徐州和兗州東南諸郡國,以將我們壓製於淮水以南。”
蕭方再次審視帛書情報,微微點頭:
“士元言之有理,袁紹這東路軍,確實是衝著主公而來。”
“照目前的天下局勢來看,袁紹這一戰略倒也合乎常理。”
此次袁紹南下,還是與曆史上的南下有所不同。
當年袁紹南下時,淮南已為曹操所得,南方形勢是劉表占據著荊州,孫氏占據著江東。
南方荊揚二州,分為三家所分,未能得到整合,自然不足為慮。
但今時卻不同與當年了。
如今老劉已得荊州江東,如再拿下淮南,便等於全據了荊揚二州,完成了南方的統一。
一個統一的南方政權,其對北方的威脅,將遠勝於曆史上的分裂的南方。
袁紹何等的雄才,其麾下亦不乏沮授,田豐等當世一流謀士,又豈會看不到這一點。
那麼袁紹做出與曆史上不同的南下戰略,自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景略,依你之見,對袁紹此戰略,我們當如何應對?”
老劉眉頭微皺,語氣中顯然對袁紹心存幾分忌憚之意。
“袁紹此舉,分明是忌憚於主公。”
“能讓天下最強的袁紹忌憚,這是好事,主公該高興才是。”
蕭方卻將帛書一合,不以為然道:
“管他分兵還是不分兵,隻要主公要逐鹿中原,將來主公與袁紹交鋒,始終是無法避免。”
“主公能做的,就是在與袁紹交鋒前,儘可能的壯大自己。”
“所以咱們的戰略依舊不變,渡江北上,奪取淮南,討滅呂布那四姓家奴!”
“這一次,主公要將戰線,推進至中原!”
蕭方一襲話,自信之中,透著絲絲霸道。
老劉心中那一絲忌憚,立時為蕭方的豪言所驅散,臉上不禁豪氣狂燃而起。
“景略言之有理,隻要我足夠強,袁紹又有何懼!”
劉備返身坐回上位,擺手喝道:
“傳吾將令,大軍克日開拔,往合肥會合翼德,沿淝水北上直取成德!”
“即刻派人往襄陽,傳令雲長,依計行事,奇襲六安,討滅孫權!”
…
時年春末。
袁紹起二十萬大軍,分兵兩路,揮師南下。
當月,曹操親統六萬大軍北上迎擊。
次月,劉備統六萬大軍過江,出合肥北上,進逼成德城。
…
襄陽城,郡府。
關羽手中翻看著劉備的親筆信,丹鳳眼中漸漸燃起獵獵戰意。
“兄長終於對那四姓家奴動手了。”
“吾鎮守後方多年,總算是能再為兄長上陣殺賊…”
關羽喃喃自語,整個人不禁興奮起來。
遙想當年,跟著劉備東征西討,上陣殺敵,何等的痛快。
哪怕是敗了,亦是敗的轟轟烈烈。
可自從三弟張飛失了徐州後,這鎮守後方的重擔,劉備就交在了他的肩上。
鎮守比陽,鎮守宛城,鎮守襄陽,鎮守荊州…
轉眼數載已過,他恍然間發現,自入荊州後,自己竟未再統軍打過一場仗,未親手斬殺過一名敵卒。
某日他竟發現,自己已是髀肉複生,那柄飲血無數的青龍刀,竟已生了鏽跡!
雖說關羽知道,鎮守後方責任重大,更是劉備對自己莫大的信任。
隻是那份骨子裡的武將血脈,卻又令他無日無夜,不盼著能再上疆場,為劉備斬將殺敵。
今日,可算是讓他給熬到頭了。
深吸一口氣,關羽輕撫美髯,威然喝道:
“關平,周倉,廖化,聽令!”
三員同樣興奮的武將,轟然起身。
“廖元儉,吾命你率精兵三百,商船十艘,開路在前,用蕭軍師白衣渡江之計,拔除沘水兩岸烽火台!”
“關平與周子豐,爾等隨本將統帥一萬襄陽鎮軍,乘坐糧船隨後跟進。”
“今晚趁夜發兵,順流東下直奔皖口,爾後沿沘水北上,踏破六安!”
“七日之內,吾要孫權那個無恥小人,跪在我關羽腳下求饒!”
關羽聲如洪鐘,大手一揮,連下數道號令。
關平三將慨然領命。
“孔明,這襄陽和荊州,本將走後就交給你了。”
“伱為兄長守家,我放心。”
關羽目光轉向了諸葛亮,眼神語氣中皆是信任。
諸葛亮當即起身一拱手,欣然道:
“多謝雲長將軍信任,將軍請放心,有亮在,荊州穩如磐石。”
“亮在此祝雲長將軍此戰馬到功成,為主公攻取淮南,立下首功!”
關羽哈哈一笑,輕輕一拍諸葛亮肩膀:
“吾久不上陣殺敵,正感歎髀肉複生,幸得你姐夫這一計,關某才有機會殺個痛快。”
“此去淮南,吾與你姐夫碰麵後,定然要跟他喝個儘興,好好謝一謝他才是。”
諸葛亮亦是會心大笑。
關羽笑聲一收,青龍刀在手,大喝一聲:
“出發,直取淮南!”
…
七日後,六安城。
黃昏時分,西門城樓上。
“凡出入城門者,無論官員還是平民商賈,一律嚴加盤查,不得使敵軍細作混入城中。”
“各道城牆要做到七步一崗,夜中值守要做到五步一崗,萬不可有半分鬆懈。”
“北段城牆有裂痕,即刻強征民夫修補,兩日內必須完工。”
“還有,烽火台方向要格外留意,一旦有烽火傳來,立刻向主公和本督稟報。”
“除此之外…”
呂蒙扶劍行走在城樓上,一邊巡視城防,一邊向身旁的蔣欽叮囑。
蔣欽是連連應承,爾後卻輕鬆笑道:
“有呂都督這烽火台妙計,咱們隨時能探查到劉備率軍來襲,有足夠時間等到溫侯派兵從成德來援。”
“末將以為,咱們大可不必這般緊張,令將士們整日繃著一根弦。”
聽得蔣欽的恭維,呂蒙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自恃得意。
麵上卻依舊神情肅然,沉聲道:
“我們雖有烽火台,可預知大耳賊派兵偷襲,卻也不可放鬆警惕,要做好堅守住六安的萬全準備。”
“打鐵還得自身硬,就算溫侯派兵來救,我們也要有撐到救兵到來的實力。”
蔣欽恍然大悟,忙又恭維了呂蒙一番話。
忽然卻又壓低聲音,小聲問道:
“呂都督,恕末將說句實話,那劉備今已奪下咱們江東,麾下帶甲之士十萬,謀士如雲猛將如雨。”
“關鍵他麾下那個蕭方,聽聞機神妙算有如謀聖再世。”
“倘若他起傾國之兵而來,光憑我們和溫侯的力量,當真能抵擋得住嗎?”
呂蒙心頭微微一震,驀的停下了腳步。
遲疑片刻後,呂蒙臉上浮現傲色:
“溫侯武藝天下第一,隻要他不草率出戰,隻據守成德不出,量那劉備也束手無策。”
“至於我們六安城,我們有烽火台,隻要能防住劉備的突然奔襲,同樣堅如磐石。”
“那蕭方是神機妙算,智謀非凡,可他畢竟是人,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明,他…”
呂蒙對蕭方的評價尚未說完。
哨塔上突然響起士卒尖叫:
“沘水上有戰船來襲!”
“東岸大道上,也有兵馬逼近!”
“敵軍,是敵軍!”
呂蒙陡然變色,臉上的自負刹那間化為驚駭,急是撲向城垛向南張望。
隻見沘水之上,近百餘艘戰船,正雲帆高揚,槳力全開,向著六安城疾馳而來。
東岸大道上,數以千計的士卒,正如虎狼一般,卷著漫空塵霧,同樣向六安狂奔而近。
是劉備的兵馬!
劉備的兵馬,水陸並進,竟如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現在了六安城南。
呂蒙大驚失色,目光急是向最近的一座烽火台方向掃去。
空空蕩蕩,並沒有看到半點烽煙升起的影跡。
“這怎麼可能?”
“劉備這麼多兵馬來襲,烽火台怎麼可能沒提前發現,為何不燃烽火示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這……”
呂蒙眼珠爆睜,神色錯愕駭然到仿佛見鬼一般。
身後方向,蔣欽見到劉軍這神兵天降之勢,亦是驚到目瞪口呆。
隻是,驚駭之餘,他眼中卻驀的閃過一道難以覺察的興奮。
“關閉城門,速速關閉城門,拉起吊橋!”
“鳴鑼示警,召集全軍登城拒敵。”
震驚錯愕中的呂蒙,猛的回過了神來,急是拔劍大叫,倉促傳下號令。
沿城一線,本是惶然無措的孫家士卒,頓時被喝醒,手忙腳亂的開始行動起來。
呂蒙則執劍在手,厲聲喝道:
“速速去向主公稟報,再派快馬出城,去成德城向溫侯——”
侯字方一出口。
劍出鞘聲響起,呂蒙隻覺後腰猛的一陣劇痛,整個人一聲慘叫,膝蓋便癱軟了下來,跪在了地上。
他忍著劇痛,以劍撐地支撐著身體,顫巍巍轉過身來,竟看到蔣欽正手執血劍,冷眼俯視著他。
呂蒙愕然變色,驚怒斥問道:“蔣欽,你為何,為何——”
蔣欽血劍一指呂蒙,冷冷道:
“我用蕭軍師之計,奉左將軍之命,率部潛入六安充當內應,就近監視孫權。”
“今左將軍神兵天降,我自然要如約舉事奪門,迎我軍殺入六安,誅滅孫權!”
蔣欽亮明了身份。
呂蒙懵了。